一、引言
蛙游戏作为一款备受欢迎的游戏,吸引了众多玩家的关注。对于新手玩家来说,了解游戏的基本操作和攻略是开始游戏之旅的关键。本指南将为你提供蛙游戏的中文攻略,帮助你快速上手并享受游戏的乐趣。
二、游戏界面介绍
1. 游戏界面主要包括游戏场景、主角蛙、障碍物等元素。玩家需要通过控制主角蛙在游戏场景中跳跃、躲避障碍物,以完成关卡任务。
2. 屏幕底部通常会显示主角蛙的生命值、跳跃次数等信息,玩家需要时刻关注这些信息,以避免游戏失败。
三、基本操作
1. 跳跃:
通过点击屏幕,主角蛙会向上跳跃。玩家需要根据障碍物的位置和高度,合理控制跳跃的力度和时机,以成功跨越障碍物。
2. 左右移动:
在跳跃的过程中,玩家可以通过滑动屏幕来控制主角蛙左右移动,以避开侧面的障碍物。
3. 特殊技能:
有些关卡中,主角蛙会拥有特殊技能,如二段跳、加速等。玩家需要在适当的时候使用这些技能,以更好地完成关卡任务。
四、关卡攻略
1. 初学者关卡:
这些关卡通常较为简单,障碍物较少,节奏也较为缓慢。玩家可以通过多次尝试,熟悉游戏的操作和节奏,逐渐掌握游戏的技巧。
2. 中级关卡:
随着关卡的推进,障碍物的数量和难度会逐渐增加。玩家需要更加灵活地运用跳跃和移动技巧,同时注意观察障碍物的规律,以找到最佳的通关路径。
3. 高级关卡:
高级关卡的难度非常大,障碍物的种类和布局也更加复杂。玩家需要具备较高的游戏技巧和反应能力,同时需要不断尝试和探索,才能找到通关的方法。
五、注意事项
1. 注意主角蛙的生命值,避免触碰到障碍物导致生命值耗尽而游戏失败。
2. 合理利用特殊技能,在关键时刻可以帮助你轻松跨越障碍物。
3. 多尝试不同的通关方法,有些关卡可能有多种通关途径,玩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和游戏经验选择适合自己的方法。
六、总结
蛙游戏是一款非常有趣的游戏,通过本指南的介绍,相信你已经对蛙游戏的中文攻略有了一定的了解。希望你在游戏中能够享受快乐,不断挑战自我,成为蛙游戏的高手!
类型:枪战射击
许七安微微一怔后,眼神骤然锐利,盯着中年官员,沉声道:“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那句话听在他耳里,就仿佛在说:你爸死了。 如果不是了解王首辅的性格,许七安甚至以为王首辅是在故意挑衅他,但正因为知道王首辅不会这么做,他才更加愤怒,更加困惑,更加阴郁。 中年官员微微垂头,声音低沉,木然的说道: “魏公战死在巫神教总坛靖山城,十万大军,只撤回一万六千余人八百里加急,今晚刚到的。” 说完,久久没有得到回应,这位中年官员抬眸看了一眼,看到一张煞白的脸。 “陛下和诸公今日朝会,必会商议此事,后续的塘报也会陆续抵京话已带到,那,本官先走了。” 钟璃听到房门推开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翘起头看一眼,见是许七安回来了,便放心的继续睡觉。 钟师姐很注重自己的睡眠,这和女人缺觉会衰老没关系,主要是如果她睡眠不足,可能会导致一些突发性疾病,比如心肌梗塞、猝死等。 那样的话,生死只在片刻间,司天监的灵丹妙药都未必来得及服用。 当然,这种情况是少数,但钟师姐经验丰富,懂得如何自保,不会让自己置身如此危险境地。 天很快亮了,小憩片刻的钟璃定时醒来,有些慵懒的坐起身,舒展浮凸有致的成熟娇躯,她忽然愣住了 书桌边,坐着一道身影,静谧的像是亘古以来就存在的雕塑。 他回房之后就一直坐在那里了!钟璃恍然,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这个男人突然展现出了他从未有过的一面,他的神情那么孤单,那么安静。 文武百官在沉凝的气氛中穿过午门,过金水桥,依次停在与自身官职匹配的位置。 诸公走过丹陛,进入恢弘华丽的金銮殿。 今日的朝会有些晚,因为是临时有紧急情况,天快亮了,宫里才逐一通知京官上朝,不许以任何借口请假,包括生病,只要没死,抬也得抬进宫。 京官们都是老油条子,立刻意识到情况紧急。 诸公们有条不紊的进了金銮殿,整齐排列,寂静无声,这时,王首辅缓缓扭头,看了眼左侧,那里空无一人,那里本该有一袭青衣。 自魏渊出征以来,他第一次做出这样的动作。 一刻钟后,元景帝从殿后进来,他不再穿着道袍,而是一袭明黄龙袍。 看到元景帝的刹那,诸公都愣住了,这位乌发再生,气色红润修道有成的老皇帝,此时仿佛一位刚遭受人生中重大打击的老人。 他双眼隐含悲恸黯淡无光,他皮肤干涩缺乏光泽,整个人分外憔悴。 老宦官适时出列,高声道:“有事起奏。” 话音落下,王首辅跨步出列,沉声道: “陛下,东北传来急报,魏渊率军深入敌腹,攻陷巫神教总坛,为国捐躯,十万大军,只撤回一万六千余人” 殿内,是一张张呆滞僵硬的脸庞,几秒后,金銮殿沸腾了,哗然声瞬间炸开。 老太监挥动鞭子,抽打在光洁的地面,啪啪声响亮。 正如王首辅乍闻噩耗时的失态,诸公亦然,有些事,不是胸有静气,就真的能静下来。 十万大军近乎折损殆尽,这无疑是当头一棒般的打击,甚至动摇了大奉的国本。 而真正让诸公心生动摇,集体失态的原因,是那位大奉军神,那袭青衣的捐躯牺牲。 别看魏渊的政敌们,动不动就高呼:请陛下斩此獠狗头。 但其实不管情不情愿,在诸公心里,包括王党这样的政敌,都承认魏渊其实才是大奉的镇国之柱。 淮王虽是三品武夫,但镇守一方可以,想要撑起大奉这座山,他还差了些。 只有魏渊,这个打赢过山海关战役的大奉军神,才是真正让九州各大势力忌惮的人物,因为二十年前,他们就被打怕了。 镇北王?当时不过是魏渊身边的一片绿叶,勉强衬着。 诸公本能的不相信这个事实,可是八百里加急的军事塘报,大奉立国六百载,从未出错。毕竟这是要杀头的大罪,容不得出错。 元景帝默默的看着这一幕,无喜无悲。 等了许久许久,直到大殿内喧哗声平息,他才表情沉痛的说道:“众卿,此事,如何是好?” 依旧是王首辅回应,他语气强硬,掷地有声: “臣觉得,应该调集各州人马,以举国之兵力,挥师东北,联合妖蛮,一举荡平巫神教。” 元景帝叹息道:“大奉已损失近十万人马,那都是朕的子民,朕的孩子,王爱卿,你让朕如何再忍心开启战事?” 王首辅拔高声音,情绪激动的说道: “据塘报所示,魏渊已经贡献靖山城,巫神教损失惨烈,总坛高手折损近七成。炎国被大军凿穿腹地,兵临城下,如今那些难啃的城池,已经被魏渊打下来。 “靖国在北方征战数月,损失惨重,又有北方妖蛮牵制。目前兵力保存尚算完整的只有康国。此时再打一场,百年之内,大奉子孙再无巫神教之患。” 他的建议,赢得了部分勋贵和武将的赞同。 魏渊拼光了巫神教的国力,贡献了总坛,阻碍大奉军队的炎过险关不复存在。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元景帝摆摆手,语重心长的说道:“穷兵黩武了啊。” 王首辅望着高居龙椅的皇帝,张了张嘴,黯然的退了回去。 他这一退,历史车轮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后世之人重新回顾这段历史时,分析了大奉和巫神教的国力,对比了双方的损失后,一致认为此时的大奉,若是能狠下心来,拼上未来十几年的国力,出征巫神教。 那么巫神教这个雄踞东北六万里河山数千年的庞然大物,将轰然坍塌,再难起势。 至于那位捐躯在靖山城的青衣军神,史书中的评价是:为中原续了一口气。 元景帝不再看退回队伍的王首辅,转而扫视群臣,“诸公觉得,此事如何善后?” “臣认为,应当从与襄荆豫三州相邻的各州抽调两万兵力,陈兵边界,撤回的残部亦留在三州边境,以防巫神教的反扑。 “另外,魏公既已捐躯,陛下还得另派一位统军之人过去。” 元景帝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便颔首道:“陈爱卿所言甚是。” 这时,兵部侍郎秦元道出列,道:“陛下若是主和,那就该尽早商议相关事宜,确认派往东北的和谈使者。” 兵部侍郎秦元道是坚定不移的帝派,与被贬为都察院右都御史袁雄穿同一条裤子,两人是帝派的核心人物。 作为魏党的兵部尚书,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秦元道。 他刻意不提和谈,是内心里,还存了与巫神教一战,为魏渊报仇的心思。 秦元道归位后,户部尚书紧跟着出列,道:“士卒的抚恤,该如何定夺?” 元景帝缓缓道:“诸卿意向如何?” 元景帝又把目光望向袁雄,这位皇帝的忠心“扈从”,目光闪躲,不言不语。 抚恤金这件事,涉及到的事很大,非常大。 按照大奉律法规定,步兵阵亡,给予家人三年全额军饷36石米,折算成银子,就是18两。而后终身,月给3—6斗米。 骑兵阵亡,给72石米,折算成银子是36两,而后终身,月给6—10斗米。 依次往上,不同兵种,不同官职,给的抚恤金都不同,都严格的规章制度。 此外,还有一条规则,也是让朝堂诸公陷入死寂的原因: 户部尚书提出抚恤金的问题,抚恤金只是表面,背后牵扯的,真正让诸公投鼠忌器的,是为这场战役定性。 沉默中,王首辅出列,沉痛道:“魏渊攻陷巫神教总坛,开大奉历史之先河,此战,是我大奉大获全胜。” 当场,有人响应,有人沉思,有人悲恸。 元景帝缓缓点头,却没有回应王首辅,而是说道: “朕有些乏了,此事事关重大,明日再议。” 房间的门有气无力的响了两下,显得敲门的人也有些死气沉沉。 今日休沐的许二叔醒过来,看了看枕边睡容娇憨的妻子,敲门声不响,所以没有惊醒她。 许二叔的修为,外头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醒来。 他离开温暖的被窝,披了件衣服,走到外室打开门。 门口站着侄儿,他面无表情,眉宇间凝结着阴郁。 许二叔心里陡然一沉,他太了解这个侄儿了,侄儿的一个眼神,一个语气,许二叔都能意会出侄儿的想法。 知子莫若父,含辛茹苦抚养长大,与子何异。 “二叔,立刻收拾一下,去云鹿书院。去那里,先,先避一避。”许七安轻声道。 许七安点点头,转身敲开李妙真房间的门。 白裙如雪,眸似点漆,唇如点绛,妩媚艳丽御姐形象的苏苏打开门,娇声道:“什么事呀!” 穿着飘逸道袍,青丝挽起的李妙真坐在桌边,正在喝茶,小口吃着糕点。 许七安没搭理她,目光掠过美人儿,望向李妙真,缓缓道:“我想去一趟东北边境。” 李妙真一愣,疑惑道:“你也要去打仗?” 许七安微微摇头,道:“魏公,死在战场上了。” 李妙真脸色陡然僵住,手里得糕点掉落在地。 她旋即回过神过来,有些紧张的看着许七安,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对魏渊是何等的信赖和尊重。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任何安慰的话,在这种时候,都会显得是事不关己的假慈悲吧。 “我不信,我不信他会战死,所以,请带我去边境。如果他真的死了。” 他停顿了片刻,眼睛似乎模糊了一下:“他无儿无女,没人送终啊,我要去,我得去” s:贞德的案子还有最后一层,等我卷尾展开。之前看有人说贞德的行为不合理,其实是案子还没彻底展开,你们不知道他的目的,所以看不懂他的行为。 朝会结束后,那封八百里加急塘报的内容迅速传播。 每个京官都在传,没个人都压着声音说,关起门来说。以既迅捷,又压抑的姿态散播。 在这之前,朱墙层层叠嶂的皇宫,陈妃所在的景秀宫。 容貌明艳灿烂,眸子妩媚多情的临安,刚给母妃请安完毕,留在景秀宫陪着她说说话。 陈妃喝着养生茶,看着璀璨明艳,内媚风情的女儿,叹了口气: “魏渊率军出征,又将是一笔丰厚到让人眼馋的军功。这个魏渊啊,是你太子哥哥东宫之位最大的威胁,但也是太子最稳固的基石。” 临安抿一口茶,将小嘴染的娇艳湿润,不作回应。 作为一个公主,她显然是不合格的,但耳濡目染之下,水平是有那么一点的,不难理解母妃这句话的意思。 魏渊是支持四皇子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魏渊是凤栖宫里出来的宦官。。 但魏渊同样是太子最稳固的“基石”,父皇多疑,而魏渊功高震主,自然不可能让四皇子当太子。 陈妃感慨道:“魏渊要是能死在战场里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临安皱了皱眉,不是不满母妃诅咒魏渊,她和魏渊又没什么情谊。 她只是觉得,母妃说这句话时的语气、表情,希冀中透着笃定,对,就是笃定。 仿佛知道某件事,但在盖棺定论前,又有些忐忑,不敢完全确定。 有着少女天真烂漫的二公主,当然不具备深厚的察言观色水准,但眼前这个女人是她的生母? 是她最熟悉的人之一。 正闲聊着,门外的光线被挡了一下,太子跨过门槛? 急匆匆的进来? 高呼道:“母妃? 母妃” 临安转头看去,看见自己的胞兄进入屋子,他的神色很复杂? 激动中夹杂着惋惜? 喜悦中又沉淀着悲恸。 陈妃笑了笑,道:“太子快请坐。” 太子摆摆手,表示自己不用? 并打发走宫女? 在铺着明黄绸缎的软塌边坐下? 顿了好久? 才缓缓说道: “母妃? 魏渊战死在东北了。” 母女俩表情同时凝固? 几秒后,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个脸色。 临安脸庞微微发白,震惊中夹杂着茫然和担忧。 陈妃则是狂喜,这份喜悦实在太大,以致于身躯轻轻颤抖? 语气也跟着颤抖:“当真?!” 太子颔首? 给予肯定的答复:“八百里加急文书? 昨晚到的。今早父皇临时召开朝会商议此事? 魏渊战死的消息,很快会传遍京城的。十万大军,只撤回来一万六千多人? 这一战,我大奉损失惨重。” 陈妃兴奋的脸蛋酡红,显得春光满面,哪怕一子一女早已成年,她依旧独具风韵,丝毫不显老。 “只要能登上皇位,必要的牺牲又算的了什么?”陈妃掷地有声的说道。 像是在教育太子,又仿佛是在安慰自己。 太子点点头,复而感慨:“魏渊死的有些可惜了,此人大局观极强,本宫还曾奢望将来登基之后,他会接受现实,为本宫效力。” 在场只有三个骨肉相连的人,太子说话没有避讳。 “太子,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异想天开,喜欢期盼一些不可能的事。” 陈妃训斥了一声,娇媚的脸庞露出笑容,道:“午膳留在景秀宫吃,陪母妃喝几杯,魏渊一死,母妃的心病终于祛除,浑身轻松。” 太子也笑了起来:“好,今日孩儿陪母妃喝个痛快。” 临安无声的看着他们,看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两人,她忽然涌起强烈的悲伤。 这种悲伤源于孤独,他们说的话,他们做的事,他们为之高兴的事情,为之愤怒的事情她再难像以前那样产生认同和共情。 不知何时,自己与他们已然渐行渐远。 早朝结束没多久,一张纸条通过隐秘的渠道层层传递,最后落入德馨苑侍卫长手中。 他展开看了一眼,旋即脸色大变,飞奔着冲向怀庆的寝房。 此时怀庆已经起床,坐在外房享用早膳,她望着匆匆赶来,停在门外的侍卫长,皱眉问道:“何事?” 侍卫长没说话,跨过门槛,战战兢兢的递上纸条。 怀庆蹙眉,带着些许疑惑,接过纸条看了起来。 只见,她清丽秀美的脸庞,一点点的苍白了下去,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就这样做了很久很久,她猛的惊醒,似乎想起了什么,失声道:“母后!!” 怀庆快速起身,奔出寝房,来到书房,从一本史书中抽出饿一封信。 她把信拢在袖中,提着裙摆,又奔出了书房。 信是魏渊出征前给她的,当时还有一句嘱托: “这封信,在适合的时候交给你母后。” 什么是适合的时候,怀庆当时没懂,现在,她懂了。 她是一路狂奔到凤栖宫的,两名宫女在身后追的气喘吁吁,扶着腰,脸色苍白,一副活不成的模样。 凤栖宫里,皇后坐在案前调香,她穿着金罗蹙鸾华服,头戴小凤冠,美艳动人,雍容华贵。 这位深居后宫的绝色美人,似乎连时间也不忍毁坏她的倾世容颜。 整个京城,除了皇后年轻时比我稍差一筹,其他女子,都比我差了十筹百筹——慕南栀语录 因为在王妃眼里,天下女子只有两种,一种是慕南栀,一种是天下女子。 能让这样一个自恋狂承认的颜值,可想而知。 她笑容优雅,端庄华贵,并没有因为女儿的到来展现出过多的热情。 皇后还是那个皇后,一如既往的温婉,端庄。 在外人看来,皇后亲易近人,性格温婉,与真正母仪天下的女子。 比如曾经大肆夸张皇后性子温柔没有架子的许七安,以及更多像他这样的人。 但在怀庆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冷淡。 怀庆的印象里,这个母后永远是端庄且冷漠,温婉又矜持,矜持的就连她这个女儿,都很难靠近。 “魏公,战死在巫神教总坛了。” 然后,她看见这位优雅端庄,把皇后做的滴水不漏的女人,首次的失了仪态。 她陡然尖叫一声,凤眼圆瞪,看怀庆的目光不像是看女儿,而是仇人。 怀庆凝视着母亲,秋水明眸中闪过悲凉。 许七安能猜到的东西,她自然也能猜到,福妃案里,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她把信封放在桌上,淡淡道:“魏公出征前,让我转交给你的信。” 跨出门槛,离开房间,她没有立刻离开,于庭院中等待片刻,直到里头传来皇后撕心裂肺的哭声。 怀庆抬起头,萧索的秋日里,白色云层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温和儒雅的男人。 魏公,你和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许家,又一次来到云鹿书院,举家避难。 许铃音被婶婶拉拽着,不情不愿的登山,两条浅浅的眉毛皱着,大声质问:“娘,你又要送我来这里读书么?” 婶婶没好气的说道:“不,我已经放弃你了。” 许铃音用力蹦跶一下,眉开眼笑:“娘对我最好了。” 我怎么生了这么个没出息的女儿婶婶差点被她气哭。 到了书院,他们轻车熟路的去了前两次住过的小院。 安排好家人后,许七安和李妙真并肩离开院子,看见院长赵守站在不远处,脸色严肃的看着他。 “魏渊出征前,嘱托我保管两件东西,让我在适合的时候交给你。” 赵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许七安,道:“这是他留给你的信。” 许七安也没问,接过信,收入怀里,轻轻颔首。 挈狗苍凉的叫声回荡在天际,于极远处的天空,一圈圈的盘旋着。 城头,士卒们耸拉着脑袋,一位百夫长“呸”的吐出一口痰,骂咧咧道:“炎国的杂种,又来耀武扬威了。” 目标太高太远,超出了弓弩的射程,飞兽斥候很有经验,不给大奉高品武夫机会,一有不对劲,就立刻让挈狗飞离。 即使是四品高手,也不可能御空追上这种以速度见长的异兽。 百夫长转而看向士气低迷的士卒,气不打一处来,骂道: “该死,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像个媳妇被野男人睡了的废物,拿出你们的气势出来。魏公带着兄弟们攻陷了靖山城。靖山城啊,巫神教总坛。 “别说我们大奉,就算是大周,这也是头一遭,是要写进史书里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们这些粗鄙的东西。” 百夫长振奋的挥舞拳头:“名垂青史啊!” 这位百夫长脸色瞬间垮了,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在这些随军出征的士卒眼里,赢了,都打穿炎国腹地,攻陷巫神教总坛,这样的胜利,别说是八万多条人命,就算是十万,二十万,都是划算的。 巫神教再这次战役中死去的人,普通人加上士卒,总和已达百万。 可魏渊的死,对大奉士卒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从巫神教版图撤回来后,一万六千残部在玉阳关驻扎,等待朝廷的指示。 期间,大奉和炎国的斥候一直在彼此监视,各自传递消息,都在紧张且积极的关注彼此动静。 突然,挈狗的凄厉惨叫声打破沉寂,那名在远空耀武扬威的斥候,与他的飞兽一起,四分五裂。 城头的士卒们眯着眼眺望,看见一道黑影斩杀挈狗斥候后,一个折转,朝城头飞来。 紧接着,他们便听那位道袍女子高声道:“我是天宗弟子,李妙真。” 百夫长缓缓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连飞燕女侠你都不知道,她是天宗的圣女。” “何止厉害,飞燕女侠是无敌的,有她在的地方,就没有人敢作恶。” 士卒们惊喜的交头接耳,底层对品级的概念不深,甚至一无所知,在他们眼里,三品高手还不如一个名气大的侠客。 搁在未来,有个专门的词汇,叫做“国民度”。 如果是许七安来的话,他们会认为己方已经天下无敌。因为许银锣是冲冠一怒为百姓,当街杀国公,朝廷屁都不敢放,皇帝都被他逼的下罪己诏。 李妙真降落飞剑,稳稳停在城头上空,随着许七安一起落下。 这就是传说中的飞燕女侠?竟是这般貌美如花的美娇娘一位位士卒们的目光,看向两个年轻男女,目光带着审视。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天宗圣女身后的男人。 他五官俊朗且精致,不给人阴柔或“美”的感觉,而是一种丰神如玉的俊朗。 他神色漠然,眉宇间镌刻着无法消弭的悲伤。 他有些让人熟悉,似乎在哪里看过,却又想不起究竟是谁。 直到那位百夫长身躯一颤,粗犷的脸骤然涨的通红,颤抖的说:“许,许银锣” 许七安望向这位百夫长,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颔首。 城下军营里,一万多名将士们,忽然听见城头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喧闹如沸。 他们有的奔出营帐,有的勒住马缰,有的停下手头的活计,纷纷扭头,看向城头。 他们听见无数个欢呼,汇成一个声音: 对于“群龙无首”的大奉将士们来说,许银锣三个字,是一剂强心针,是主心骨,是他们不再迷茫的引路灯。 自古以来,领头者,皆是声望如日中天之人。 “魏公带了五名金锣出征,怎么只有你过来见我,其他人呢?” 许七安见到了阔别多日的张开泰,以一种平静的语气问道。 胡渣子很久没有刮的张开泰,轻声道: “死了,都死在巫神教总坛,有的是跟巫师拼掉了,有的是被那场毁天灭地的战斗波及,当场就死了。四品里,只有我和陈婴撤回来。” 久违的,许七安有了想抽烟的冲动,他定了定神,轻声说:“魏公在哪儿?” 张开泰看着他,这个年轻人表情平静,情绪也稳定,整个人显得很镇定。 可是,张开泰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时,却下意识的避开了。 他看向一旁,说道:“我们没能带他回来。” 沉默了很久后,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把事情经过跟我说一遍,从你们出征开始。” 张开泰点了点头,道:“其实很多事,我到现在才回过味来,比如,为什么魏公要打的那么急,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就不会有粮草。” 这是打仗,还是让人送死,元景疯了?诸公疯了? “兄弟们撤回后,陈婴一怒之下,率队斩了三州户部的所有官员。杀了几百人。而后带着一百人马,回京去了。” 张开泰摇了摇头:“他要找陛下对峙,找诸公对峙。” 张开泰娓娓道来,出征后,魏渊暗中分兵,一部分走陆路,攻城拔寨,尽可能以最短时间攻下炎国。 虽然没有攻下炎都,但魏公得目的已经达到,拖住了炎国和康国的部队。 一直讲到魏渊召来儒圣虚影,与巫神拼死相搏,直至战死。 是他,是他,是贞德许七安脸色扭曲。 听完张开泰的描述,他无比确认,那个和巫神教联手杀魏渊的神秘高手,是先帝贞德。
2024-12-14 11:56:51“第五,神殊和尚的存在不能告诉任何人,魏渊也不行,这事儿太大了。
2024-12-14 01:21:51
“铃音是天才,罕见的天才,我不想浪费这样一块璞玉。” 丽娜那双仿佛藏着蓝色海洋的眸子,仔细盯着许铃音,像是盯着瑰宝。 许平志和侄儿对视一眼,摇摇头:“我这闺女没天赋,筋骨韧性不行,就一股子的力气。” 当初许七安练武,许新年读书,是许平志做出的决定。因为许新年没有习武天赋,却聪慧过人。而许七安恰好相反。 许铃音出生后,许平志也摸过骨,加上多年的观察,无比确信,自己这个幼女不但笨,而且筋骨也不行。 至少炼精境这一关,她就很难过。 许七安也摇摇头,他如今的眼光比许二叔更毒辣,许铃音若是习武天才,许七安已经开始培养大奉的花骨朵了。 至于读书,许新年在幼妹四岁时就放弃了,他的评价是:目光涣散,注意力无法集中,读个锤子的书。 许铃音果然没让二哥失望,每一位教过她的先生,都会被气的怀疑人生。 如果非要说小豆丁有什么天赋,大概吃? 对于许二叔的话,丽娜反驳道:“但是她能吃啊。” 你特么在消遣我们吗一家人斜着眼睛看南疆小黑皮。 丽娜见众人眼神怪异,惊讶道:“难道你们一直没发现她是个天才?” 许新年等人闻言,扭头看了眼正在剥鸡蛋的许铃音,她把鸡蛋的一头在桌面敲了敲,然后小手掌按住鸡蛋,在桌面一顿猛搓,鸡蛋壳一碰就掉。 在她这个年龄,确实堪称天才一家人忍不住想捂脸。 许七安咳嗽一声,委婉的提醒丽娜不要乱开玩笑:“吃或许是一种天赋,但不至于骄傲到要收徒,你能教她什么? “如何在三息内剥掉蛋壳?如何让自己每天都能多吃一碗饭?” 丽娜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倏地涨红,摆手辩解:“我不是要教她吃饭,我是要教她蛊术。” 许平志脸色一变,铜铃似的等着许铃音:“你是不是抓虫子吃了?” 许铃音露出向往之色,试探道:“虫子能吃嘛。” “不能吃不能吃。”许新年和许二叔动作整齐的摆手。 听说你要教她蛊术,我的第一反应竟然也是:小豆丁吃虫子了?! 许七安心里吐槽着,若有所思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她是修蛊术的天才。” 丽娜点点头,然后纠正道:“准确的说,是修力蛊的天才。铃音骨壮气足,气血浑厚,这在我们力蛊部,是几十年都遇不到的天才。 “你们不觉得奇怪么,小小的一个孩子,饭量却这么大。” 难道不是因为她贪吃么许家众人心想,随后有了些许领悟,按照许铃音的吃法,换成别的孩子,早撑死了,她却活蹦乱跳。 丽娜压住了进食的欲望,娓娓道来:“我们力蛊部的修行方式,是在年幼时,挑选一只力蛊吞服,让它寄宿在体内。 “最初几年,力蛊会吸收宿主的精血和能量,如果体魄不够好的孩子,会变的非常虚弱,而因为力蛊与宿主一体同命,不会将宿主榨干,只会与他一起衰弱。 她说着,目光灼灼的望着许铃音,“但她不会,她会为力蛊提供一个绝佳的温床,在年幼时便打下扎实的基础。而且,铃音骨壮力大,即使不修心,力量也远胜同龄人,一旦得到良好的栽培,她会一飞冲天的。” 婶婶沉吟一会儿,试探道:“那她会不会变的跟你一样能吃?” 婶婶刚松了口气,便听小黑皮谦虚的说:“她会变的比我还能吃。” 婶婶想都没想,否决道:“我不同意,老爷你呢?” 许平志看向儿子和侄儿,征求意见:“你俩觉得呢。” 许七安评价道:“反正读书没出息,练武又不是那块料,不如就试试吧。” 婶婶桌子拍的“砰砰”响,感觉自己被冒犯了,气抖冷:“许宁宴你怎么说话的,铃音难道不是你妹妹吗。” 看来不需要今后,今天就能记起旧恨,婶婶和侄儿的母子之情宣告结束。 许玲月低声说:“娘,大哥说的也没错。” 愤怒中的婶婶猝不及防,遭了女儿一记背刺。 许新年说道:“收徒可以,但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力蛊修行,何时才能出师?” 丽娜想也没想,道:“短则五年,长则二十年,看个人天赋。” 许新年点点头,看了眼铃音,说:“那丽娜姑娘能在京城待五年,或二十年?” 丽娜嘴巴比脑子动的快:“只要你们给口饭,我就能一直待下去。” “”小黑皮一脸委屈,不就是吃你们家几口大米嘛,小气吧啦。 最后,一家之主许平志做出决定,道:“就有劳丽娜教导小女了。” 许新年和许七安投以困惑的眼神,难不成还真要让丽娜在京城住五年,甚至二十年? 对此,许平志笑呵呵的说道:“铃音只是个女孩儿,又不争做天下第一高手。能学一点是一点,就算无法出师,也不打紧。 “你们两个啊,就是心气太高,事事都要争做头部。” 许新年和许七安没话说了,觉得二叔(爹)说的有道理。 丽娜摸了摸许铃音的头,“你要是跟我回南疆,我爹肯定收你做亲传弟子。最多十年,你能搬起一座山。” 许七安脑海里浮现相应画面,十年后,长大的许铃音扛着一座大山,每一步都造成地震般的效果,开心的说: 大锅,我回来啦,送一座山给你,接好哦! 许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许七安打了个寒颤。 一只橘猫迈着优雅的步伐,穿梭在空旷寂静的街道,来到了孙府大门外。 它轻盈的跃上临街一栋房子的屋脊,四处眺望,然后跃下屋脊,快速窜到孙府大门口。 接着,橘猫喉咙滚动,凸显出一个圆形轮廓,慢慢挤出喉咙。 那是一面小巧的玉石镜,它被吐出后,未曾落地,而是悬浮于空,镜面光华一闪,抖落出一位昏迷不醒的公子哥。 橘猫张开嘴,将玉石小镜纳回腹内,翘着尾巴,快速离去。 又过了一刻钟,打着哈欠的老门房打开大门,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华服公子哥,他吓了一跳,看清公子哥的容貌后,激动的跑进府里。 俄顷,几名仆人匆忙而来,抬着华服公子哥进府。 孙尚书闻讯赶来,见儿子躺在锦塌昏迷不醒,一颗心瞬间提起。 “老爷,少爷他只是昏迷,没有受太重的伤。”站在床边的老管家说道。 “什么叫没有受太重的伤?”孙尚书眉毛扬起。 “少爷被抽了几十鞭,皮开肉绽,所幸都是皮外伤,敷药后已经没有大碍。”老管家低下头。 孙尚书脸色铁青,又心疼又愤怒,但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沸腾的怒火忽然散去。 沉默了片刻,孙尚书叹道:“回来就好。” “誉王早已没有争名夺利的心思,所以能还我人情,倘若他还是当初那个誉王,恐怕不会轻易答应我。至于曹国公,他和镇北王的副将联合,谋划我的金刚不败。 “我记得魏公说过,朝堂之争就是利益之争,要学会妥协。于是我就答应他的要求。” 许七安捧着茶,坐在采光通透的茶室里,扭头,看向瞭望台上,晒着太阳,眺望风景的魏渊。 “不错,你悟性是有的,可惜脾性难改,不适合朝堂。”魏渊颔首。 “主要是魏公教的好。”许七安谦虚道。 魏渊笑了笑,双手按在护栏,望着春和日丽的景色,许久后,问道: “科举舞弊案你四处奔波,连衙门都没怎么待,辛苦了。” “但也学到了很多。”许七安回应,呲溜喝一口茶水。 魏渊笑呵呵道:“领会我的要点。” 许白嫖愣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辛苦?” 魏渊摇头,没有转身,语气温和的说:“没怎么在衙门待。” 魏渊顺势说:“所以,这个月的月俸没了。” 许七安目光呆滞,呆呆的看着魏青衣的背影,哭丧着脸:“魏公,我这个月的俸禄早就没了。” “是吗?”魏渊一怔,缓缓点头:“那下个月的也没了。” 我是不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聪明的许白嫖没有纠缠这个话题,永远不要和领导较劲,只会自讨没趣。 “魏公,那镇北王的副将怎么回京了?” “北边局势紧张,缺了粮饷,回来要银子的。”魏渊道。 霸道的人往往不能讲理,且因为亲王的身份,可以一定程度的漠视规矩许七安心里判断。 告别魏渊,他骑上小母马,在马鞍半晌沉甸甸的布袋,哒哒哒的奔向淮王府。 现在,他要履行承诺,去找镇北王副将。 “很奇怪啊,褚相龙让我在事情完结后,去镇北王府找他,这说明他回京这段时间,不是住在自己家,而是住在镇北王府。 “至少,大部分时间是待在镇北王府。而镇北王在边关,府上只有一位第一美人的王妃” 从镇北王的角度,肯定是不可能让自己小弟和寡居的妃子住在一个屋檐下。 可褚相龙偏偏这么做了,而且堂而皇之,毫不掩饰,这意味着,褚相龙是得镇北王授意。 轻纱蒙面,穿着华美宫裙的女子,坐在桌案上摆弄茶具。 厅里,浑身覆甲,腰胯佩刀的褚相龙昂然而立,目光锐利的盯着王妃,沉声道: “听府上侍卫说,王妃无故失踪了两次?” 轻纱蒙面的女子充耳不闻,低头摆弄茶具,动作轻柔,姿态优雅。 “王妃是怎么瞒过府上侍卫的?又是如何瞒过司天监术士?您近来见了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 轻纱蒙面的女子轻蹙眉头,声音高冷,“你在质问我?” 褚相龙低头,淡淡道:“卑职这趟返京,除了问陛下讨要军饷,再就是接王妃去北边,与王爷相见,您早做准备。” 顿了顿,他抬起头,盯着女人灵动秀美的眸子,沉声道:“这段时间我都会在王府待着,王妃想出门的话,卑职会全程陪同。” 这时,一名侍卫步入厅中,抱拳道:“褚将军,银锣许七安求见。” 褚相龙颔首,看了王妃一眼,拱手抱拳,退出了大厅。 许七安,他来王府做什么蒙面女子低着头,眼睛转动,透着狡黠,不知道在想什么。 ps:我要做一下细纲,第二卷写完一半了,另一半的大纲有,但细纲没做。如果晚上12点前没更新,那就没了。
2024-12-14 08:32:51他的声音仿佛有着奇异的魔力,让许七安本能的抗拒说谎,只想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目的交代清楚。
刹那间,恒远宛如身陷泥沼,除了思维还在运转,身体已经失去控制。
许七安的目光停留在檀木锦盒,盒子被一股力量封禁着,清光隐隐。 赵守声音透着低沉,道:“我必须要提醒你,打开这个盒子,你就正式入局了。” 许七安脸色平静:“我已有觉悟。” 他旋即打开了盒子,一抹凄艳的猩红映入瞳孔,锦盒内,一粒鸽子蛋大小的血丹静静躺着。 秋风里,四周的草木“沙沙”摇晃,亭外的枯枝吐出新嫩的绿芽,地面钻出尖尖的草色,虫豸从地底钻出,成群结队的涌向亭子。 赵守颔首:“魏渊走之前,留了一部分血丹在这里。他与我合作推演过,这部分血丹留与不留,都不影响到靖山城的胜率。 “于是,魏渊把血丹分出一部分,交给了我保管。他说,巫神教的战场由他来摆平,京城的战场,交给许七安。” 说到这里,赵守笑了笑,声音温和:“我问他,如果许七安无法在那个时候晋升四品,又当如何?他没有回答我。现在看到你,我才明白他当时是何等的自信。” 魏公已经料到这一步了许七安眸子似乎幽深了一下,低头看着血丹: “三品叫不死之躯,归根结底,本质是远超凡人的强大生命力。能断肢重生,只要不当场死亡,怎么样的伤势都能复原。 “正常的修行之法,是日复一日的锤炼体魄,若能辅以丹药等天材地宝,那是最好。通过修行,让身体出现蜕变,让血肉充盈生命力。 “当然,他有一个捷径,那就是吞噬气血,以庞大的气血催化体魄蜕变,蜕去凡人之躯。镇北王当日就是想炼制血丹,将体魄推到三品大圆满,提升晋级二品的几率。” 许七安缓缓点头,淮王炼制血丹,是为了采补王妃做准备,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 晋升二品,最关键的是王妃的灵蕴。 淮王只是想增加成功率,因此炼制血丹,强行提升到三品大圆满。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三品这个境界,核心确实是生命精华。 赵守轻轻挥袖,将亭外密密麻麻的虫豸震成齑粉,接着说道: “理论而言,只要晋升四品,如果有足够强大的生命精华,就能迅速晋级三品。但也有失败的,血丹只是引子,四品武夫要做的不是吸收它,凡人之躯吸收这么庞大的能量,只会爆体而亡,就如那些虫豸。 “正确的做法是利用它的生命能量,洗练肉身,刺激肉身,让你的身体产生蜕变,超脱凡俗。 “等你身体得到蜕变,踏入超凡,再吸收血丹之力修复伤势。” 血丹的作用是敲门砖,利用那股生命能量冲开超凡之门,那时候必然濒临死亡,但也具备了吸收血丹精华的能力,可以利用血丹恢复状态,修复创伤许七安颔首:“这不难理解。” “我在亭中设了结界,不妨在此晋升,即便失败,我也能保你一命。” 赵守这话的意思很直白,走这种偏门的武夫,失败就是死路一条,而且失败的概率很大。 许七安问清楚炼化细节后,没有犹豫,抓起血丹,吞入腹中。 血丹刚入喉,他就感觉到一股暖流冲入腹中,然后小腹像是爆炸了一样。 剧痛中,许七安看见前方的地面溅满鲜血,才知道这不是错觉,小腹真的炸了。 噗,噗,噗血洞在他体表接连炸开,胸口、后背、腰部等,他就像故事里的大魔王,被侠士们塞入炸药,身体正逐渐走向崩溃。 赵守的声音仿佛蕴含某种力量,让他纷乱的意念得以收束,摆脱混乱。 许七安屏息凝神,以调息之法,尝试牵引体内混乱狂暴的生命精华。 但根本没用,这股生命精华走到哪里,就把毁灭带到哪里,一根根经脉断裂,一个个细胞撑爆,一道道可怕的伤口出现,在他体表走出蛛网般的裂缝。 “不是吸收,是通过这股力量,让我的细胞超凡,具备不死特性,但是,该怎么样让细胞焕发新的生命力?” 眼见生机被一点点磨灭,许七安内心泛起无法掩饰的恐惧。 “等等,这和神殊赐予我精血的方式是一样的,区别只在于神殊提前磨灭了精血里的意志力。” 许七安霍然想起,他和普通武夫不一样,他有过两次吸收高品武夫生命精华的例子。如果按照院长所说,我前两次就应该死亡。 “寻常武者必须在生命层次得到蜕变后,才能吸收血丹之力,但我早就有类似的行为,不妨试一试直接吸收” 在院长言出法随之力的加持下,他念头澄澈,一边以意念控制生命精华,让它们不那么狂暴,一边尝试吸收,温养细胞。 湮灭的细胞重生焕发生命力,然后在血丹之力摧残再次“死亡”,复而重生,每一次湮灭和重生,细胞就如同凡铁得到淬炼。 许七安惊喜起来,他确实具备直接吸收血丹之力的基础,他早就是半步超凡。在神殊的护持下,两次吸收精血的先例,为他打下深厚的基础。 他不由的想到神殊以前说过的话,温养是相互的,既成全神殊,又成全了他。监正想必也心里清楚吧? 强行摒除对老银币的恐惧和忌惮,他耐心的吸收起血丹之力。 时间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股生命精华被吸收后,许七安体表的伤口早已痊愈。 衣衫染血,身体却晶莹如玉,无瑕无垢。 赵守眯着眼,微笑道:“恭喜许银锣,晋升三品,踏入超凡之境。” 院长是三品,我也是三品,不知道我能不能吊打他哦,赵守是三品巅峰,距离二品只差一步,那没事了许七安恭敬回礼: 赵守笑着摇头:“帮助你的不是我,是魏渊,是” 许七安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衫,来到二叔家住的院子。 院子里不见铃音和丽娜,二叔和许玲月坐在石桌边喝茶,婶婶蹲在花圃边给花草松土、浇水。 “老爷,书院真神奇,这里的花四季不败。以前二郎与我说,我还不信呢” 许二叔惊喜的起身,看着进入院子的侄儿。 比他更早一步的是乳燕投林的许玲月,过完年就是十九岁大姑娘的妹妹,身段发育的愈发玲珑浮凸。 李妙真回京后,来书院告之过许七安的详情,重伤未愈,昏迷不醒,差一点就死了。 婶婶扭头一看,见侄儿毫发无损,脸蛋瞬间明媚,旋即收敛表情,撇撇嘴: “老爷,我就说这小子的命又臭又硬,不用为他瞎担心。” 二郎的傲娇就是从婶婶这里遗传的。 寒暄一阵,许七安取出准备好的房契和地契,道: “二叔,我在剑州买了一栋宅子,明日卯时,你便带着婶婶和妹妹们启程。” 他没有留银子,许家现在有钱,不缺盘缠和后续的开支。 另外,如果他遭遇不测,会有人把他的存款送给许二叔。 许二叔张了张嘴,没有接,深深的看着侄儿:“你呢?” 许七安以一种平静的语气,笑着说:“我没有退路了。” 许二叔这才接过房契和地契:“好。” 顿了顿,他低声道:“你的事我早就管不了了,二叔只是遗憾,没看见你娶妻,至少,至少也得给大哥这一脉留个种啊,你这个不孝的狗东西。” 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爱白嫖许七安在心里奉上最诚挚的歉意。 “二郎那边,我会做好安排的,你们放心。” 【一:事情的经过,差不多就是这样。】 私聊中,一号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转告给楚元缜。 元景就是先帝先帝勾结巫神教杀了魏渊先帝想把这场战役定性为失败,进一步动摇气运 楚元缜脑子一片混乱,这些信息里,有一部分他早就得知,但先帝勾结巫神教杀魏渊的事,他是刚刚听说。 她不知道,即使聪慧如皇长女,面对这样的局面,也有些茫然和困惑。 在她看来,这种事只有询问监正,也只有监正能处理这个层次的问题。 隔着地书,也能体会到楚元缜激荡的书生意气。 【一:他拖我问你,明日黎明前,能否返京。】 楚元缜悚然一惊,却没有立刻回答,心里涌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恰好此时,地书里浮现许七安的传书,没有私聊,而是公开传书: 除了闭关的金莲,以及处在掉线状态的七号和八号,地书碎片持有者们,不约而同的取出了地书碎片。 【三:关于先帝贞德的谋划和目的,我现在可以回答诸位了。】 他,他已经查出贞德的真正目的了?他明明只是睡了一觉,啊,不愧是你啊李妙真精神一振,又是期待又是佩服。 这我还没消化一号说的信息呢!楚元缜神色复杂,目光牢牢盯着地书碎片,生怕漏掉接下来的信息。 先帝的真正目的怀庆深吸一口气,内心激荡。 恒远大师在清云山某处僻静的山林里打坐,捧着地书碎片,专注的看着。 连丽娜都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收束念头,盯着地书碎片。 当下,许七安把自己和院长赵守的猜测,一五一十的告之地书聊天群众人。 地书碎片持有者们久久未曾回应。 让大奉成为巫神教的附属国,以此来避开气运加身不可长生的规则,并成为巫神教在中原的代言人,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皇帝、主宰 祖宗的江山,拱手让人,先帝他入魔太深了 虽然没怎么听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天地会众人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有愤怒,有愕然,有恍然大悟,只觉得一切线索都串联起来了。 **人人都有,但为了**不顾一切,做到这一步,只能说先帝受到地宗道首的污染,入魔太深,执念成魔念了。 【四:我不明白的是,如何让大奉成为附属国?】 楚元缜的话,引来众人激烈探讨。 【一:散国运,天下大乱,巫神教趁势挥师中原?】 【二: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经历了魏渊的横扫,以及玉阳关战役,巫神教损失极大。就算大奉乱了,便宜的也是西域佛门吧。】 恒远和丽娜没有发表看法,一个是不擅长分析这些,一个是纯粹的智商不够用。 【三:贞德还会有行动的,动摇气运并不是最后一步,接下来他做的事,才是最关键的。但我不会给他机会了。】 我要弑君看到这四个字,每个人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楚元缜当年不满元景修道,辞官练剑,行走江湖,虽然言语间和态度上,处处表达出对元景的不满和不屑。 生活在这个时代,不管承不承认,思想都会受到“君臣父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等理念的影响。 弑君,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过的事。 李妙真是天宗圣女,没接受过儒家教育,但同样生活在这个时代,知道君王二字的概念和意义。 她以前说刺死元景,更多得只是发泄情绪。 【三:人无道,天伐之。君无道,我伐之。诸位,可愿帮我?】 许宁宴,真是个无法无天的武夫啊众人内心情绪激荡。 隔了好久,终于传来一号的传书:【好。】 等了片刻,没等到金莲道长的回复,许七安放心了,传书道:【我详细与你们说说计划。】
2024-12-14 14:08:51许七安背着钟璃,在高空俯瞰京城,这座天下第一大城静静的蛰伏在黑暗中。 城墙的马道上每隔二十步设立一个高架火堆,用来照明。再加上皇宫、皇城、内城等地的烛火,竟颇为璀璨。 “真漂亮。”趴在他背上的钟璃喃喃道。 “司天监的八卦台,看不到这样的夜景?”许七安笑道。 “看不到这么漂亮,而且,老师夜里要观天象,这个时间一般不允许我们上八卦台,采薇除外。”钟璃遗憾道。 “为什么采薇可以?”许七安诧异。 “也许是因为她最小最笨,所以老师格外偏爱。”钟璃猜测道。 你在说采薇的坏话?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钟璃。额,但以这位倒霉五师姐的性格,说的应该是实话看来采薇脑瓜不太聪明是司天监公认的。 心里想着,许七安转移话题,低声道:“我梦里看过一个城市,每逢夜里,便有一盏盏灯在街边点亮,迤逦盘绕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我梦里看过一个城市,遍布着观星楼这样的高耸建筑,散发着颜色各异的光芒。 “我梦里看过一个城市,会发光的马车在街上穿梭,整座城市璀璨又炫目,烛光彻夜不息,直到天明。” 钟璃听的有些痴了,喃喃道:“那一定是仙境。” 许七安没有回答,笑了笑,笑容里有着眷恋和怅然。 飞剑和纸鹤没有立刻降落,而是在外城空中盘旋了片刻,这类似于敲门,给司天监的术士或京中高手反应的机会。 让他们知道来者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 倘若乍乍呼呼的降落,不打招呼,那么京城高手很可能会应激出手。 飞剑和纸鹤在距离城门口不远的僻静小巷降落,众人拱手告别,昏迷中的丽娜被金莲道长带走了,暂时由他来看护,毕竟金莲是天地会的扛把子。 许七安背着钟璃走向城门口的守卫。 那里栓着一条身形矫健,曲线曼妙的骏马。 昨夜与金莲道长等人一起出城,他把小母马也带上了,途中转交给巡逻的御刀卫,让他们帮忙寄放在城门口,由守城的士卒看管。 “小母马,你的针男人回来了。” 许七安摸了摸小母马的脖颈,解开缰绳,与钟璃骑马返回内城。 从外城门到内城许府,走路得走到半夜,还是骑马比较快,许七安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 使用自己银锣的特权打开内城的城门,返回许府已经是深夜,钟璃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用许七安给的木棍给自己正骨。 “很抱歉,都是我的错,你本来可以不受这个苦。”许七安愧疚道。 “明日带我回一趟司天监,老师会替我治好腿伤。” 钟璃低着头,揉着腿,小声说:“我要借你气运规避厄运,自然也得给予回馈,用你的话说,这是等价交换,炼金术不变的法则。” “钟师姐通情达理,真是太让人感动了嗯,钟师姐困吗?” 啪!许七安把一本空白的册子放在她面前,道:“不困的话就帮我码字吧,我把师姐你从襄城背回京城,很累的。等价交换,炼金术不变的原则。” 许七安一边倒水研磨,一边催促道:“快点,我答应过公主,要给她送话本。我都已经鸽了她一天。” 钟璃弱弱的应一声,一撅一拐的走到桌边坐下,挺直腰杆,握住许七安递来的毛笔。 次日,许七安穿戴整齐,绑上铜锣,挂好佩刀,送钟璃回娘家。 目送钟璃进了观星楼,许七安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亢长的吟诵声: “海到尽头天作岸,术道绝顶我为峰。” 杨师兄换口头禅了?不是,你在观星楼底下说这样的话,有考虑过监正的感受么?许七安扬起热情的笑容,回身说道: “你昨晚似乎出了些问题,需要我帮忙处理一下吗。”杨千幻幽幽道。 许七安有种脊背一凛的感觉,眯了眯眼,瞳光锐利的盯着杨千幻的背影。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指的是我昨日在古墓中攫取的气运?不可能,杨千幻怎么可能发现我古怪气运。 惊疑不定之际,只见杨千幻负手而立,说道:“我只是帮老师传话。告诉我你的想法,我去回复。” “不出意料,也许我昨晚回京时,监正就在八卦台看出我的异常,不用怀疑,一个登高望远的一品术士,不可能直到现在才发觉。 “监正让杨师兄给我带话,也就是说,他为我屏蔽的天机已经失效?是昨日收了气运冲击的缘故? “那我肯定拒绝啊,度厄罗汉回西域去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去承受404?这段时间我每去一次勾栏,心里都在滴血。不能白嫖的人生毫无意义。” 想到这里,许七安给出自己的答复:“不用了,替我谢过监正。” 赶往衙门的路上,沐浴着清晨朝阳的许七安,突然看见前方一辆马车失控,拉车的马匹似乎受到了刺激,狂性大发,横冲直撞。 车夫竭力阻拦,猛拉缰绳,始终无法阻止马匹。 马车失控的冲撞路边的一位稚童,他正蹲在路边玩耍,母亲在旁边的摊子挑廉价首饰。 异变突发,谁都没能反应过来,年轻的母亲听见路人的惊呼,一扭头,看见一辆马车直冲儿子而去。 就在这时,一位穿打更人差服的年轻人,鬼魅般的闪现,探出手按在马匹的额头。 马匹嘶吼着,前蹄跪倒,而那位打更人差服的年轻人,纹丝不动。 “多谢大人相助,多谢大人相助。” 年轻的母亲抱住儿子,喜极而泣,不停的躬身致谢。 眼见这一幕的行人,爆发出响亮的叫好声。 “这不是许大人吗?这不是咱们大奉的英雄吗。” 闻言,又有围观过斗法的路人百姓认出了许七安,高呼道:“没错,是许大人,是许大人。” 这下子,没看过斗法的百姓,也知道这位出手救人的俊俏银锣,便是斗法中出尽风头,打压佛门嚣张气焰的英雄。 原来我已经这么受欢迎了吗,这么受京城百姓爱戴了许七安唏嘘着,拱手示意,骑上小母马离开。 身后,高呼“许大人”的声音遥遥传来,经久不息。 “这就有点爽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装逼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许七安心说。 但接下来,他又遇到了一起稚童走丢事件,为防止遇到人贩,他在原地等待孩童家人找来,收获了满满的感谢和路人的称赞。 一起老奶奶过马路摔倒,无人搀扶事件。许七安作为五好青年,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责无旁贷,收获了老奶奶的感谢和路人的称赞。 而后,许七安意识到了不对劲:“为什么我走到哪里,逼就装到哪里,这不科学啊。扶老奶奶过完马路,是不是还要帮秋家小姐捶李复?” 念头闪过,果然看见街边冲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哭唧唧的。 身后追出来一个汉子,扬起巴掌就打,嘴上怒斥: “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老子这就写休书” 不对劲许七安调转马头,一抽小母马的臀儿,哒哒哒的往司天监方向赶。 路上,他沉下心来想了想,有了一个较为合理的猜测。 原本体内的古怪气运,随着他的修为提升,缓慢苏醒,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因此外在的体现是捡银子,从一钱到五钱 现在,攫取了玉玺中的气运,宛如拔苗助长,气运失控了。 “钟璃厄运缠身,时刻要防备突如其来的意外。而我是气运缠身,所以我要时刻防备突如其来的装逼事件这可不是好事啊。而且,我不确定这些意外事件是本来就会发生,还是因为我的出现,才刻意发生,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装逼(获取声望)?” 想到这里,许七安心里自嘲了一声:以后我可以写一本书,叫《我真没想要装逼》 快马加鞭的返回司天监,还等下马,身后传来亢长的吟诵声: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手握明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余音中,一块紫玉飞到许七安面前,悬空不动。 杨千幻道:“老师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你会有些小麻烦,这块玉佩可以解决。” 这块玉佩能屏蔽我的气运?接过玉佩审视,此玉状如圆盘,许铃音手掌那么大,触手温润许七安心悦诚服: “监正真乃神人也,他早知道我会回来。” 杨千幻听了,摇摇头:“不,是之前就交给我的。” 许七安的表情凝在脸上:“那你刚才为何没交给我。” 杨千幻理所应当的说道:“最重要的东西,自然要留到后面出场。正如英雄总是出现在危急关头。” 我受不了了,监正快帮我打死这家伙许七安心里问候了一百遍杨千幻的祖宗十八代,黑着脸,扬鞭而去。 许七安和怀庆公主列案而坐,手里捧着热茶,袅袅蒸汽铺在俊朗的脸庞,许七安说道: “听说殿下通读史书,才华不输儿郎。” 怀庆双手交叉叠在小腹,腰背挺直,清清冷冷的反问: 那双秋水般清澈明丽的眸子,审视了许七安几秒。 “是卑职形容的不够恰当,不输状元郎。”许七安笑道。 怀庆没再说话,伸出广袖中的玉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口,道:“有何事请教?”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许七安道:“殿下可知大梁王朝?” 襄城外的古墓探索,属于天地会内部的帮派任务,身为魏渊安插在天地会内部的二五仔,许七安理当向上峰汇报此事,但因为玉玺气运的事,他打算隐瞒。 “以“大梁”为名的王朝有三个,最早的,距今大概有三千多年,最近的,则是大奉立国后,前朝余孽在巫神教的扶持下,建立了一个短暂的大梁。十八年后被奉高祖皇帝所灭。” “还有没有更早的?”许七安皱眉。 看来官方史书里确实没有壁画所处年代的记载这个答案意料之中,许七安依旧有些失望。 儒家出现之后,人族虽也有记载历史的习惯,但多绘于壁画,壁画不易保存,一场战争下来,可能会毁于一旦。 真正把修书当做传统,是在儒家出现以后,读书人开始呕心沥血的修书,修史,并将之当成毕生事业,光荣事业。 “许大人还有什么事吗?”怀庆提醒道。 心里思考着,许七安下意识的摇头。 “没有了?”怀庆的声调微微拔高。 “瞧我这记性,说好要给殿下送话本的。”许七安一拍脑袋,从怀里取出册子,放在案上,道: “昨日家中有事,以此耽搁了。殿下等急了吧。” 怀庆看都不看话本,淡淡道:“几个婢子想看罢了,本宫何来“等急”之说?” “那没什么事,卑职就先告退了。” 女人真是麻烦,我都没时间好好修炼,你说养那么多鱼干嘛想起临安妩媚多情的容颜,许七安有些迫不及待。 等许七安离开厅里,怀庆提着裙摆起身,径直走到桌边,有些急促的拿起册子,哗啦啦扫了一眼,确认量大管饱,她盈盈眼波里闪过欣慰。 一只橘猫轻盈的跃上围墙,扫了一眼幽静的小院,从墙头扑了下来。 它翘着尾巴,穿过鹅卵石铺设的小径,来到静室门口,抬起爪子,敲了敲门。 格子门自动敞开,洛玉衡清冷的声线传出:“你又来我灵宝观作甚。” 橘猫叹息一声,震荡空气,传出沧桑的声音:“师妹,江湖救急,我肉身快不行了。” “我觉得你挺喜欢现在的肉身。”洛玉衡揶揄道。 “师妹莫要信口雌黄。”橘猫有些生气,义正言辞道:“我辈人士,行事不拘小节。” “废话少说,什么事。”洛玉衡不耐烦了。 橘猫脸上露出人性化的笑容,厚着脸皮说:“想向师妹讨要两粒血胎丸。” 洛玉衡叹息一声:“我只是一个蛊惑君王修道,祸乱朝纲的红颜祸水,我的丹药,都是民脂民膏。师兄不怕吃了以后,业火灼身,身死道消?” 这小气又记仇的女人金莲道长沉声道:“师妹此言差矣,元景帝欲修道,与你何干?换了心术不正之人做国师,那才是真正的祸乱朝纲。 “师妹这是心系天下苍生,才接了国师之任,亲自盯着元景帝。不然,朝廷早乱了。” 洛玉衡幽幽叹息:“要是天下人都如师兄这般看的清,看的明,那该多好。其实你说的对,既然借了朝廷气运修行,遭口诛笔伐也是应该。” “一枚血胎丸,三十八两黄金。念在同门之情,我便为师兄抹去零头,给个六十两黄金吧。” 贫道要是有那么多银子,找你干嘛!! 沉吟片刻,金莲道长翻过门槛,进入静室,看着盘坐在蒲团的绝色美人,商量道: 洛玉衡没有睁眼,五心朝上,精致的脸蛋如玉雕,红唇轻启:“师兄情报虽多,可我不感兴趣。” 橘猫碧瞳幽幽的盯着她,道:“如果是许七安的呢?” ps:肝完睡觉,明天起来改错字。我果然只有在半夜才能静下心来码字。以后有女朋友了怎么办啊? 洛玉衡眉间轻蹙,不悦道:“你没必要时常用他来刺激过,与谁双修,我自有决断,不劳烦师兄操心。” 她这个样子,就像是不满被长辈强行安排婚姻橘猫心里轻笑,自然而然的抬起爪子看了一眼,然后放下来。 “看来师妹对许七安也不是真的不屑一顾,或者,至少他不会让你觉得厌恶?反正我知道你很不喜欢元景帝。” “没有女子会喜欢一个整天要求与你双修的男人。”洛玉衡淡淡道。 那完蛋,许七安也是这样的人橘猫心里腹诽,表面稳如老猫,笑道: “师妹想和谁双修,无人能替你决定。不过,双修道侣并非小事,不能轻易决定,自当多多观察。我这里有一个关乎许七安的重要信息,或许对你会有用。” 洛玉衡态度果然好转,颔首道:“师兄请说。” “其实这个情报,不仅事关许七安,还牵扯到上古人宗的隐秘。”金莲道长说完,措辞片刻道: “五号是蛊族的小姑娘,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前段时间她离开南疆,来大奉历练” 橘猫爪子动了动,以莫大决心压制住本能,继续说道:“但她在襄城附近失联。 “前天夜里,我召集了三号四号六号,一同去寻她。几经探索,在襄城外南山底下的一座大墓里发现了她。 “那座大墓的主人是人宗的一位前辈,根据壁画记载的信息判断,他出生在神魔后裔活跃的年代,为了借气运修行,斩杀国君,篡位称帝。” 篡位称帝洛玉衡眉头紧皱:“他也是二品?” 橘猫摇摇头道:“我原本也是这样认为,后来,他渡劫失败,身死道消。在地底修建了一座大幕。” “是后人为他修建的吧。”洛玉衡边说着,边倒了杯水,推到橘猫面前。 橘猫低头,伸出粉嫩舌头,“哧溜哧溜”舔了几口茶水,感慨道:“猫的舌头和人差别真大,茶喝起来寡淡无味,浪费了,浪费了。” 接着切回正题,沉声道:“问题就出在这里,那道人渡劫失败,肉身却没湮灭,一直沉睡在地宫中。我们进入主墓后,惊醒了他。” 许七安能看见的细节,金莲道长这样的老江湖,怎么可能忽略?那干尸身上的焦痕,以及肉身强度 金莲道长当场就意识到那具干尸就是道人,老银币只是假装不知道。 “这不可能!”洛玉衡脸色严肃。 天劫毁灭一切,道门二品若是不能渡劫成功,元神连同肉身会被一同摧毁,不会留下任何东西。 “我最先也惊讶,但事实就是如此。”橘猫说。 他其实对天地会的成员隐瞒了一件事,地宗道首并非渡劫失败入魔,而是为了应对渡劫,走了歪路,一时不慎堕入魔道。 若是渡劫失败,地宗道首早就化作灰灰。 “那干尸出现后,误将许七安认作了主公,并奉上守护多年的传国玉玺” “且慢!”洛玉衡抬了抬手,皱着精致的眉梢,“你说他唤许七安为主公?” 丰腴美艳,似人间尤物,又似清冷仙子的洛玉衡不再说话,花了十几秒消化掉这句话里蕴含的庞大信息,而后缓缓道: “你说干尸是那个道人,却又称许七安为主公。他主公是谁,又为何错把许七安认作主公?” 女子国师美眸凝视,一眨不眨的盯着金莲道长,神情特别专注,收敛了之前云淡风轻的姿态。 显然,她无比在乎这几件事,或者,从这几件事里发现了什么端倪。 金莲道长分析道:“我的猜测是,那具干尸是一具遗蜕,真正的道人脱离了躯壳,重塑了新的肉身。” 这里就要涉及到道门的修行体系了。 阳神在道门的称呼里又叫“法身”,是法相的雏形。 天地人三宗,走的路子不同,但核心是一样的。归纳起来,修行步骤是: 先修阴神,再凝练金丹。阴神与金丹融合,就会诞出元婴。元婴成长之后,就是阳神。阳神大成,就是法相。 所以说阳神是法相雏形,又被成为法身。 道门修士到了三品阳神境,已经可以初步摆脱肉身的桎梏,阳神遨游天地,无拘无束。 纵使肉身湮灭,只需要花费一定的代价,便可重塑肉身。 当然,这不代表肉身不重要,恰恰相反,肉身是踏入一品陆地神仙的关键。 阳神进一步蜕变,就是法相,这个时候法相要和肉身融合,重新归一,然后度过天劫,完成质变。 “既然能留下遗蜕,那说明道人不是一品陆地神仙,既然如此,他如何在天劫失败后脱身?”洛玉衡眉头紧皱。 “所以只是猜测,看来师妹也不知晓原因。”橘猫惋惜摇头。 “我若知晓原因,父亲便不会湮灭在天劫里。”洛玉衡撇撇小嘴。 “有道理。”橘猫点点头,露出人性化的微笑: “这件事暂且揭过,我们说一说下一个情报,道人渡劫失败后,为自己修建了大墓,命令遗蜕守护一枚传国玉玺,里面凝聚着他收集起来的气运。 “道人告诉遗蜕,他日会回来取走玉玺。那具遗蜕将许七安错认成了道人,双手奉上遗蜕。你猜猜后面发生了什么。” 洛玉衡芳心“砰砰”狂跳了几下,美眸晶晶闪亮,追问道:“许七安得了传国玉玺?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师兄,你这个情报是无价的。” 倘若能从许七安手里交换到传国玉玺,借助里面的气运修行,踏入一品指日可待。她也不用烦恼和臭男人双修的事。 晋升一品,逍遥天地间,寿元漫长,她再不用当什么国师,再不用应付元景帝,再不用困在京城。 一念及此,洛玉衡心跳愈发剧烈,呼吸急促。 自人宗成立以来,历史长河中,二品多如牛毛,一品却凤毛麟角。天劫挡住了多少人杰。 “玉玺没了。”金莲道长遗憾道。 洛玉衡神情倏然僵硬,呼吸一滞,尖声道:“玉玺没了?那它在哪儿,留在了墓里,没有带出来? “襄城外的山脉是吧,那座山脉,确切位置告诉我” 她霍然起身,招来飞剑和拂尘,让它们悬与身后。接着,一边往外走,一边朝橘猫探出手掌,摄入掌心。 金莲道长脖颈被拎着,四肢下垂,一副“你随便折腾我懒得动”的姿态,道:“玉玺不在墓中,你去了也寻不到。” 洛玉衡顿住脚步,睁大美眸,娇斥道:“你这老道,不会一口气把话说清楚。快说,玉玺何在?” 大袖一挥,把橘猫打了一个跟头。 橘猫赶在洛玉衡发怒之前,补充道:“内蕴的气运尽数被许七安攫取。” 听到这句话的洛玉衡,当场呆若木鸡。 过了好一会儿,洛玉衡沉默的返回蒲团,盘坐下来,喃喃道:“气运全被他攫取了” “如果之前,你认为他的气运不足,那么现在,助你踏入一品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当然,与谁双修,要不要双修,是师妹你自己事。” 它蹲了片刻,见洛玉衡愣愣出神,忍不住咳嗽一声,提醒道:“不知道这两个情报,值不值两粒血胎丸?” 话音落下,便见洛玉衡袖中飞出两枚瓷瓶,瓷白剔透。 橘猫张开嘴,将两枚瓷瓶吞入腹中收好,笑道:“多谢师妹。” 轻盈的跃下桌案,竖着尾巴,摇着猫屁股,欢快的窜进花圃,离开灵宝观。 洛玉衡宛如一尊雕塑,盘坐了许久,突然,长而翘的睫毛颤了颤,玉美人便活了过来。 她抬起胳膊,袖子滑落,白皙玲珑的玉手年捻住道簪,轻轻一抽。 莲花冠滚落,柔顺的青丝失去束缚,如水般倾泻而下。 这时,提着裙摆,蒙着面纱的女子,小跑着冲了进来,她迈过门槛,看见青丝如瀑,妩媚绝色的洛玉衡,顿时一愣。 蒙面女子呆了片刻,指着洛玉衡,‘哦哦哦’的叫道:“你终于想通了,要和元景帝双修了?” 说着,还挤眉弄眼,一副老司姬的姿态。 洛玉衡素白的脸蛋,微微一红,兰花指捻着道簪,在发丝轻轻一旋,变戏法似的缠好了发髻。 “找我什么事?”洛玉衡不动声色的道。 蒙面纱女子没有回答,径直走到桌边,翻开一个倒扣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温茶,吨吨吨的喝光,舒服的打了个饱嗝。 “王府收到边关传来的信,信上说镇北王已经趋于三品大圆满,最迟明年初,最早今年,就能到三品巅峰。” 蒙面纱女子在静室里来回踱步:“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她沉吟过后,笑道:“有什么不妙,他晋升二品,你这个镇北王妃的地位,那可就只在皇后之下。宫中的妃子和贵妃,见你也得低一头。” “谁在乎那些东西呢。”蒙面纱女子说着,忽然蹙眉:“对了,送信回来的是他的副将,那粗鄙的武夫副将还向我询问了佛门斗法之事。” 许七安在临安府用过午膳才告辞离开,骑上心爱的小母马,思忖着在临安府中的收获。 “果然,象棋对她来说还是太难了,她不怎么喜欢,但却很珍惜我们一起制作的棋盘和棋子 “龙傲天和紫霞的话本她也喜欢,不过似乎对这一期的内容有点失望?问她哪里写的不好,她也不说,吞吞吐吐 “今天和临安牵了两次手,一次是教她下棋,另一次是在后池乘船时拉她,实验证明,只要我不是太裸的占便宜,她可以适当的接受与我有肢体触碰,好兆头啊,友达以上恋爱未满。 “稳住,稳住,当下,爱情就像马车,临安在里面,我在外面。不久的将来,爱情就像一张床,临安在我下面,我在她里面。” 这时,衙门口传来熟悉的呼喊声。 许七安脸色一僵,循声看去,是门房老张的儿子。 “跟你说过多少遍,在外头要喊我公子。”许七安恼怒的批评了一句,继而问道: 外城带过来下人,依旧保持着过去的习惯,喊他大郎,喊许新年二郎。这让许七安想起了前世,明明早就成年了,父母还喊他的乳名,特别丢人,尤其外人在场的时候。 “府里来了一位姑娘,说是找您的。问她和你什么关系,她也不说。就是一口咬定是找您。夫人让我过来喊你回府。”门房老张的儿子解释道: “但衙门的侍卫不让我进去,又说你今天还没点卯,不在衙门,我只能在门口等着。” 许七安回顾了一下自己鱼塘里养的鱼儿,首先排除褚采薇,她是许府的老顾客了,隔三差五的过来玩。 浮香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她不会登门拜访,而且婶婶认得浮香,当时,爱情就像一具棺材,许白嫖在里头,浮香债主在外头。 不会是钟璃吧许七安心里想着,问道:“那姑娘外貌有何特征?” 内城一家酒楼里,云鹿书院的学子朱退之,正与同窗好友喝酒。 席上除了云鹿书院的学子,还有几位国子监的学子。 虽然云鹿书院和国子监有道统之争,两边的学子确实存在相互敌视、鄙夷现象,不过也仅限于此。 真要说有什么不可化解的矛盾,其实没有,毕竟道统之争对普通学子而言过于遥远,在说,大部分学子连当官的机会都没有。或者只能做个小官。 倘若有一方主动结交、讨好,那么坐在一起把酒言欢还是很容易的。 朱退之近日心情极差,他春闱落榜了。 这对心高气傲的朱退之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尤其是向来一直以来的竞争对手许辞旧,竟高中“会元”。 春闱放榜之后,便与同窗整日流连青楼、教坊司、酒楼,借酒浇愁。 这个疑惑始终困扰了朱退之,身为同窗兼竞争对手,许辞旧几斤几两,他还不知? 策问和经义确实堪称一流,但诗词写的平平无奇,朱退之自信,论诗词,十个许辞旧也不如自己。 “想不到啊,今年春闱的会元,竟被你们云鹿书院的许辞旧夺了去。” 一位国子监的学子感慨道:“这对我们国子监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若是换成以前,那还不闹翻天去。 “可是,如果是许辞旧,那大家都服气。” 另一位国子监学子直接摇头吟诵:“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每次回味这首诗,都让人内心激荡起万丈豪情,任何艰难险阻,不过尔尔。哈哈哈,喝酒喝酒。” 云鹿书院的学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许辞旧高中“会元”,他们身为云鹿书院的学子,脸上倍感光荣。 唯有朱退之沉默不语,闷头喝酒。 这时,国子监一位没有说话的年轻学子,瞥了眼朱退之,笑道:“朱兄似乎不太高兴?” 朱退之看了他一眼,此人姓刘,单名一个珏字,很擅长交际,并不因为自身是国子监的学生,而对云鹿书院的学生恶语相向。 在京城年轻学子里,人脉极广,此人与自己一样,春闱落榜了。 朱退之不答,摆摆手,继续喝酒。 刘珏不以为意,铁了心要把朱退之拉进话题里,问道:“许会元有此等诗才,为何之前平平无奇,从未听说啊? “纵使佳句天才,但能偶得此等传世佳作,自身的诗词造诣也不会太低。可我却从未听说京城诗坛里有一位许辞旧。” 朱退之“嗤笑”一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神情不屑道:“别说你没听说,我这个云鹿书院的学子,也没听说过。” 此言一出,国子监学子来了兴趣,顿时看了过来。 刘珏眯了眯眼,语气未变,随口问道:“朱兄此言何意?” 今天有小母马活动哟,一定要【先回复】书评区的帖子,这样才算参加活动了,小母马马上一星了,一星可以解锁专属卡牌,限定番外人设音频等。
“容貌大变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复活的,跟我们说说。”
2024-12-14 11:53:51
两人旋即到了打更人衙门,径直来到闵山的金玉堂,五大三粗,脸颊有一道疤的闵银锣没好气道:
许七安尝试小跑,“如履平地”不受阻碍,他当即把佛子的事抛到脑后,那位颜值爆表的琉璃菩萨被监正打伤,两三年无法离开阿兰陀。 护法金刚,乃至其他罗汉,即使对自己有威胁,但只要懂得迂回、绕路,规避危险,罗汉也不是那么可怕。 而面对琉璃菩萨擅长速度和控制的一品高手,逃都逃不走。 柳芸步履艰难的走着,当走入这条菩萨罗汉分列两侧的道路后,巨大的威压从天而降,这股难言的压力并不施加肉身,而是施加于人们的内心。 每完全走一步,就对佛门多一分认同,就像经历一个缓慢的洗脑过程。 之所以步履艰难,是因为原本的思想再与这股外来的理念相抗衡。 但凡有智慧有主见的生灵,对于洗脑都是本能的抗拒。 这样的情况在她的预料之中,身为雷州本地江湖势力,她接触过不少曾经渴望遁入空门的“信徒”,这些信徒虽然最终失败,但从浮屠宝塔出来后,愈发的虔诚。 “我可以试着接受这种“灌输”,主动接纳这份认同感,这样会不会让我的速度更快一些?” 她做了相应的尝试,惊喜的发现速度果然快了几分。。 由此得出结论,资质好,用心接纳佛门理念,会让速度变的更快,但最核心的是其他的东西,因为她的速度仅仅是快了一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夸张。 至于那个核心是什么,柳芸没有想明白。 这时,她的余光看见一道人影从自己身边经过。 察觉到她注视的许七安,平静的颔首,然后,平静的走远了。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柳芸脑海里只有四个字:闲庭信步。 “完全不受影响?他,他怎么可能完全不受影响。就算是佛门的僧人,也明显受到了压制,可他根本与平时一样。” 柳芸脑子里乱糟糟一片,想不明白缘由。 就这样,许七安赶超了一个又一个雷州本地土著,在他们瞠目结舌的眼神里,一骑绝尘。 那些专心致志迈步的匹夫们,木然的看着这一幕。 “我们走的不是一条道吗,为什么他能做到这么轻松。” 许多人因此驻足旁观,惊叹的议论起来。 率先听到身后议论声的,是袁义、李少云、东方姐妹和双刀门主汤元武。 他们处在中间位置,能听到身后的惊叹声和议论声。 东方姐妹疑惑的扭头看去,花容微变,视线里,那道青衣缓步走来,没有卡顿,轻松悠然。 扛着长枪的李少云猛的回身,枪杆随之横扫,身边的都指挥使袁义头一矮,躲过了枪头的横扫。 正要训斥这个下属,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满脸愕然。 “喂,你怎么做到的,能分享一下经验吗。”李少云咧嘴笑道。 东方姐妹和袁义、汤元武登时看过来。 许七安没有停下脚步,冷淡的回应一句:“天赋能分享吗。” 等那袭青衣走远,他嘀咕道:“乃乃的,这是天生当和尚的料啊。” 你特么才是当和尚的料许七安嘴角一抽,加快脚步。 袁义眯着眼,目光一直在他双脚,低声道:“毫无凝滞,这怎么可能。” 东方婉清秀眉紧蹙:“姐姐,这人处处透着古怪。” 东方婉蓉脸色严肃的“嗯”了一声,传音道: “他会比三花寺的僧人更快一步进第二层。但是没关系,佛门的和尚说,第二层早已被师尊的力量侵蚀,他会被困在那里。” “但也不能让他顺利超越我们。” “你还没察觉出来吗,塔内有戒律,难以动手,至少第一层有戒律。浮屠宝塔是供奉舍利子和囚禁高手的法器。要是轻易就能动手,还怎么囚禁高手?” 东方婉清高声道:“净心大师,看你后面。” 后面?前头的和尚们回头看来,他们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瞪圆,不敢置信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纵使是净心和首座恒音这样的禅师,心里也泛起荒诞的感觉。 在佛门菩萨和金刚的“注视”下,一个外人,竟走的这般轻松自在,反观他们这些佛门弟子,“步步为营”,亦要深受压制。 净心停下脚步,望着越来越近的许七安。 我是你们佛门永远也得不到的男人许七安脚下不停:“大奉武夫。” 佛门僧人们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 净心和尚收回目光,凝视着手里的镜兽泪珠凝结成的珠子。 度难师叔,应该看见刚才这一幕了。 伊尔布的声音回荡:“度难,此人是谁,为何能在浮屠宝塔内来去自如?” 盘龙主持手托宝珠,褶皱横生的老脸一片严肃。 周围的温度忽然高了许多,一阵热浪刮来,度难金刚的身影出现在盘龙主持身侧,伸手夺过宝珠,凝神端详。 慕南栀好奇的打量着突兀出现的度难,这个和尚身高九尺,高大魁梧,脑后燃起永不熄灭的明亮火环。 小白狐蜷缩在她怀里,瑟瑟发抖,道:“好,好烫,好烫” 慕南栀抱紧小白狐,连连后退,直到它小小的身子不再发抖才停下来。 “浮屠宝塔第一层有戒律之力,法宝不会出问题,只能是这位施主有问题。能在第一层自如行走的,只有同样掌控戒律的菩萨和罗汉。 “即便是我进入其中,也会受到影响。” 伊尔布哼道:“你是说,此人位佛门的菩萨或罗汉?” 度难缓缓摇头:“当年法济菩萨将浮屠宝塔置于此地时,设下禁止,四品之上,无法进入。罗汉进不去,菩萨想要进去,唯有强行破开禁制。” 度难金刚不语,他心里闪过一个猜测:也可能是罗汉转世,与佛门有因果,因此可以无视戒律,直达佛陀金身之前。 伊尔布沉吟片刻,道:“罢了,所幸他也过不了第二层。” 李灵素在远处旁听了两名超凡人物的对话,龇了龇牙,徐谦这糟老头子,究竟是什么人物? 与司天监关系非同寻常,身怀多种蛊术,现在又疑似与佛门有极大渊源,他究竟是谁 不多时,许七安顺利的走到佛陀金身前,抬头仰望高大如山的金身,恢弘壮阔。 “浮屠宝塔只有三层,第一层是用来考核人才的,难度不大,危险性几乎没有。那么,第二层或者第三层,可能就是封印神殊和纳兰天禄的地方。 “我既要抢回龙气,又要解开神殊封印,还要阻止他们释放纳兰天禄,任务有点重啊 “依附在法宝上的龙气该怎么收取?总不能杀死法宝吧。一品菩萨的法宝,怎么看都只有被反杀的结局。” 许七安没有急着进入第二层,仰望金身。状似发呆,脑海里念头急转。 他悄悄伸手探入怀中,握住地书碎片,口中念念有词,试图用监正传授给他的口诀,以龙气和国运相吸的特性,辅以地书碎片,吸取龙气。 龙气毫无反应,与宝塔缠缠绵绵,对他的召唤不予理会。 “是浮屠宝塔位格太高了?佛门也是为龙气而来,我可以暗中观察,坐收渔翁之利。反而是解印神殊和阻止纳兰天禄脱困这两件事比较麻烦。 “前者有二师兄交我的解印口诀,但能解开监正的封印,未必能解开浮屠宝塔本身的封印。后者,我除非把东方姐妹还有佛门僧人杀光,不然怎么阻止纳兰天禄脱困? “尽人事听天命吧,能得龙气就稳赚了,神殊的事不行以后再说。至于纳兰天禄,不能强求。我只有一个人,尽力就好。监正真是的,给了我难度这么高的任务。 “先进入第二层探探路,制定怎么样渔翁得利的计划。” 他当即给自己制定好目标,龙气一定要得到,神殊尽力争取,阻止纳兰天禄脱困则随缘。 眼见净心等人一步步靠近,许七安不再犹豫,朝着佛陀金身三拜。 下一刻,云雾缭绕的穹顶,照下来一道金光,他消失在了第一层。 许七安最先感受到的是温暖的阳光,以及满目疮痍的大地,这里似乎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大战。 这是一片广袤的旷野,天空蔚蓝,气候干燥冷冽。 这里是佛境?没有半点佛境该有的祥和气息他心里想着,耳边听见一个熟悉的,温和的声音: 循声望去,不远处站着一袭青衣,五官清俊,身量修长,眸子清亮,还未蕴藏沧桑。两鬓也没斑白。 ps:这章短了点,但上一章六千字,所以字数也还好。
2024-12-14 12:31:51洛玉衡缓缓点头,又变幻了两粒棋子的位置。
2024-12-14 06:27:51
“许大人以后有什么想问的,尽管来驿站问便是,能说的,贫僧都会告诉你。不必伪装成佛门弟子。”
许七安从勾栏里出来,浑身轻飘飘的,感觉骨头都酥了,一边享受马杀鸡,一边看戏听曲,这种日子真逍遥啊。
2024-12-14 13:01:51俊秀的净思和尚当即道:“那么,他还会和邪物有什么牵扯么?”
2024-12-14 09:02:51走出内厅,许二郎环顾一圈,竟没发现丫鬟。 后衙虽是布政使的生活区,但毕竟是布政使司的一部分,衙门之地,自然不能有太多的莺莺燕燕,许二郎能理解。 又走了片刻,他在西侧的小院里,看到了撑着肚皮坐在石桌边,懒洋洋晒太阳的师徒俩。 “你们二人不是要去南疆吗?明日就出发吧。” 许铃音大吃一惊,夸张的张大嘴巴,拖着长长的尾音“啊”了一声,看着丽娜,说: “当然不是,这里离我的家乡还远着呢,嗯,也不算特别远,我背着跑七天七夜就能到南疆啦。” 许铃音就开心的往她身上爬,小屁股坐在她脸上。 丽娜“啪”的一巴掌拍飞她,就像拍苍蝇,“不是说明日出发吗,明日出发,铃音你总是这么笨。” 许二郎咳嗽一声,图穷匕见,沉声道: 丽娜连忙甩锅:“是铃音说二郎兄弟不会饿的。” 许铃音睁着大大的眼睛,一本正经的点头:“二锅不会饿的。。” ........许二郎竟无言以对,拂袖而去。 他刚才有撬开妹妹和丽娜的脑袋,看看她俩平时都在想什么? 为什么猪油蒙了心的话,能说的如此自然而然,如此一本正经。 这时,他看见拱形院门外,走进来一个人,雷公嘴相貌丑陋,赫然是孙玄机的随从,南疆带回来的妖族。 白猿护法入乡随俗,不太标准的作揖还礼。 好怪的名字许二郎忙问道:“许七安是我大哥,袁护法可否说说他在南疆的情况。” 袁护法一听,眼睛微亮,态度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许大人客气了,本护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站在院内,经过一番深谈,许新年对这位袁护法有了深切的了解。 他来自南疆,是万妖国的护法,四品境的修为。 天赋神通是看穿人心,并修行了佛门他心通,正是因为这个能力,被孙玄机看中,收为弟子。 恐怕不是收为弟子,是当传音工具吧深知孙玄机语言障碍的许新年心里嘀咕。 袁护法看他一眼,语气里带着悲伤: “你猜对了,我只是一只工具猴。” 该死,忘记他能看穿我的想法,和这种人交流起来真累许二郎脸色一僵,连忙解释: “袁护法误会了,我没有腹诽你的意思,孙师兄看中你的能力,起了爱才之心罢了。” 袁护法默默道:“和我这种人交流起来真累,许大人还是不要勉强了。” 许新年定了定神,在心里默背圣人经典,这才遏制自己发散的思绪。 袁护法蔚蓝清澈的眼睛看他片刻,兴趣缺缺的挪开目光。 通过刚才的谈话中,许二郎知道大哥连女妖都不放过。 狐族啊,那想必是颠倒众生,烟视媚行,有机会也想见识一下,停下,停下,不能再想了,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许新年收束思绪,看见不远处的丽娜和许铃音,心里一动: “袁护法可否看看我两位妹妹的想法?” 他经常难以明白,为什么铃音会那么愚蠢。 见识到了袁护法可怕的读心能力,许二郎压在心底的好奇心顿时发酵。如果能明白铃音成天在想什么,然后对症下药,或许能将她引到正途。 白猿护法颔首,随着许新年并肩靠拢过去。 他蔚蓝澄澈的双眼,温和的凝视着丽娜和许铃音。 许铃音和丽娜也注意到了丑陋的袁护法,但见许二郎在身边,便没在意,师徒俩一边叨叨叨着琐碎的事,一边晒太阳消化食物。 看着看着,白猿护法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 这........许二郎的心也跟着揪起,屏息不语,静静等待。 等啊等,等啊等,两刻钟后,白猿护法默默转身离去。 许二郎追上去,发现这位南疆来的四品护法,蔚蓝的眸子里,流露出浓浓的沮丧和茫然。 “那位南疆姑娘,方才想的是:晚膳吃什么、明日吃什么。” ?许二郎脑海里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整整两刻钟,丽娜心里就想过这么点东西........ “至于那孩子,本护法遇到克星了,没想到一个女娃子,竟有一颗无垢之心。” 袁护法脸色凝重,缓缓道:“心如明镜台,从来无一物!” 心如明镜台,从来无一物,无垢之心许二郎愕然,万万没想到铃音竟如此天赋异禀。 但在几秒后,他猛的反应过来——整整两刻钟里,吃饱喝足的许铃音脑子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想?! “这样的情况,本护法只在佛法高深,心无尘垢的高僧身上见过。” 说到这里,白猿护法露出敬佩与赞许之色: “不愧是许银锣的妹妹,小小年纪,竟已到了这等超凡脱俗的境界。” 不是这样的,袁护法,你可能误会了许新年张了张嘴,解释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隐秘山谷,许七安站在空无一人的山谷里,身前是神殊的两条腿,值得一提,两条腿是分开的,当初神殊被分尸时,双腿被齐根斩断。 经过几天的“收集”气血,这双腿的力量有了极大的恢复。 依附在腿中的残魂,性情桀骜好战,但并不狡诈,相反,因为过于骄傲自负,让他显得有些萌。 比如许七安和他约定,拔除两根封魔钉再与他战斗,他便一直遵守承诺,理由是,要堂堂正正的击败许七安,和强大的对手死战,才是人生快事。 双腿内的残魂传达出意念:“拔除这两枚封魔钉,你的实力会接近三品大成。到时候,我们痛快的打上一场。” 许七安颔首:“待我解开封魔钉后,咱们痛快一战,整个南疆都是我们的战场。” 神殊双腿似有些热血沸腾:“我已经迫不及待。” 山谷外,夜姬等人感受到地面的震颤,看见不远处的山谷中,冲起一道可怕的气柱,撕裂天空中的云层。 这一刻,山谷为中心,方圆数十里的走兽战战兢兢的匍匐,飞禽从树枝跌落,山谷外修为低的妖众,双腿不受控制的颤抖。 十几息后,恐怕的威压收敛,山谷中一片安静。 但妖众依旧不敢返回,心头的恐惧还没散去。 “许郎修为又恢复了一些,就只剩最后一根封魔钉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许七安现在的处境,已经心知肚明。 身负半载国运的他,与大奉“同生共死”,与云州叛军你死我活。在这样的背景下,每一份力量都是宝贵的。 “许银锣不愧是能斩杀两名金刚的人物啊。” 妖众们虽然恐惧,心里喜悦却更多。 万妖国傍上这样一位盟友,莫名的让人安心。 山谷内,神殊的双腿气息衰弱,疲惫的传达出意念: “你在此等待片刻,我去攫取生灵精血,再来与你一战。” 他刚要破空而去,忽然感觉一股磅礴浩瀚的气机,将自己笼罩。 神殊的双腿“转身”,惊疑不定。 “前辈,我现在不能与你战斗,你也不能再外出攫取精血。” 神殊双腿又惊又怒,大腿肌肉猛的膨胀,一块块肌肉像是要爆炸一般隆起,蓄势待发。 同时,他鼓胀气机,海浪般的冲击着笼罩自身的禁锢。 “不,不是反悔,而是时机不对。当然,不管我怎么解释,你也不会理解。那就按照你的规矩来。” 他淡淡道:“强者为尊,弱者只能服从。现在我以最强者的身份要求你,乖乖沉睡吧。” 神殊大怒,斗志昂扬,精神不屈,冲击禁锢的力量竟又增强几分。 许七安伸出手,用力一按,神殊的双腿“砰”的跪下,虚弱的它再难动弹。 接着,他取出孙玄机赠予的玉瓶,拔开木塞,将骂骂咧咧的神殊双腿收入其中。 吞噬生灵攫取精血这种事,会闹出极大动静。与神殊战斗,同样会闹出大动静。 现在这个情况,佛门的斥候肯定早已分散出去,按照监视、搜捕妖族踪迹。 若是被佛门斥候观测到他和神殊的战斗,阿苏罗说来就来,眼下孙玄机不在,九尾天狐未归,许七安没信心打败阿苏罗。 即使联手神殊双腿,多半也不是对手。 而其他残肢,都处在虚弱状态,未曾得到精血补充。 但这些顾虑,这些道理,神殊的双腿根本不听,他满脑子都是战斗。 这时,夜姬带着妖众进入山谷,“神殊大师已经封印了?” 许七安“嗯”一声,把瓷瓶递到她手里,道: “你先收好,告诉九尾狐,等她返回九州,便联络白姬,我会把神殊的左手送过来。” “我要去一趟蛊族,正好,你与我说说蛊族的情况。” 既然来了南疆,他决定趁这个机会去一趟蛊族,与那位天蛊婆婆聊聊。 七绝蛊来头极大,他必须弄清楚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蛊神的记忆。 “奴家也想陪许郎去蛊族,奈何族中事务太多。”夜姬依依不舍。 说话间,两人进了石窟,夜姬在桌边坐下,道: “既然去了蛊族,那正好有些好处不能忘了,我给许郎列个单子.许郎?” 她茫然的看着许七安拉起自己,把裙摆撩到腰间。 “你写你的,春宵苦短,咱们不浪费时间。” 许七安按下浮香的腰,让她半趴在书桌上。 一只展翼四丈的红色巨鸟掠过群山,朝着东南方飞去。 “红缨兄,你的速度比那破塔可快多了。” “我们赤鸟一族是天空中的王者,孤傲的霸主。” 苗有方愣了一下,心说兄弟你和“孤傲”两个字完全没关系啊。 “好一个天空中的王者,能与红缨兄结交,三生有幸。” “不不不,能和苗兄结交,才是本护法的荣幸,祖坟冒青烟啊。” 你确定自己一个妖族也有祖坟?许七安听着一人一妖相互奉承,心里吐槽。 他咳嗽一声,看向身侧的慕南栀,道:“南栀啊,我........” 虽然浮屠宝塔里有各种物资,在里面生活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但慕南栀恼他对自己不闻不问,隔了这么多天才释放她出来。 许七安就耐心的给她解释,说自己此行凶险啊,刚经历一场生死大战。 与妖族的妖女斗智斗勇,极耗体力。 如今功德圆满,说(shui)服妖女,与万妖国结成同盟。 慕南栀听着听着,突然柳眉倒竖: 狗男人没经允许,悄悄搂上她的腰。 许七安嬉皮笑脸的说害怕她没坐稳摔下去。 慕南栀“气愤”的推搡捶打他,打闹了一阵,她忽然反应过来,环首四顾: 许七安看一眼她怀抱,“哦”了一声:“刚才给你丢出去了。” “摔不死摔不死........” PS:先更后改,继续码,明天再看。顺便求一下月票。
2024-12-14 03:40:51
他刚才使用了律者的能力,可以确认这位自称恒远的和尚没有说谎,除非对方也是律者,能自行修改戒律。
2024-12-14 08:20:51今日休沐,许二郎原本是来找未婚妻玩的。 但两人终归没有成亲,私下里独处不能超过两刻钟,再长,就得去厅里说话。 独处也不是真的两个人独处,得有丫鬟陪着。 毕竟年轻男女之间,最怕的就是情难自禁,然后热心的给彼此消肿止痒。 成婚后,婆家通常会看新过门媳妇的落红,若是没有,那脸就丢大了。 虽然王家对许二郎的品性很放心,但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不会退让半步。 于是两刻钟结束后,王思慕依依不舍的告别未婚夫,目送他去了父亲的书房议事。。 许新年苦笑一声,却没有走。换成普通长辈这么说,他肯定起身告辞,不过王首辅是未来岳父,许二郎的态度要随意很多。 其实要解决匪患,办法很简单,对待流民和占山为王的匪寇,朝廷历来的态度就是剿灭加招安,萝卜配大棒。 如今的局面是,匪患成灾,剿匪太过困难。朝廷也没有财力和物资继续赈灾。 “富贵险中求,用在这里,不太准确,但道理相同。做到别人做不到事,你才能坐上别人坐不了的位置。” 王首辅也没强行赶人,把折子推给他:“看看吧。陛下号召捐款后,情况好转了许多,否则情况会更加严重。” 停顿一下,以一种闲谈的语气说道: “听说最近和长公主走的比较近?” “偶尔会与长公主殿下讨论学识。” 王首辅点头,没什么表情的说道:“长公主才华出众,天资聪颖,胜过大多男儿。她若是男儿身,面对这样的难题,定能想出解决之策。” 他在暗示我找长公主商议许新年微笑道: “长公主的才华确实令人敬佩。” 既然话题打开了,王首辅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吹一口滚烫的茶水: “详细的情报,近日也该传回来了。此事公开与否,得看事件大小。若是一剂猛药,那就往后压一压。” 王首辅的意思是,如果战果丰硕,就先不公之于众。等待需要用猛药的时刻再行使用。 “许宁宴如日中天,好是好,可就是太好了。”王首辅看未来女婿一眼,叹息道: “兄长的光辉太夺目,就显得你黯淡无光。别人也不会允许你发光发热。” 许二郎是骄傲的,刚想说大哥是大哥,自己的成就和能力,从来不需要大哥衬托,更不会因为他而自卑。 但许二郎也是聪明的,他立刻意识到王首辅不是“挑拨”,而是另有深意。 “首辅大人的意思是,大哥不能再重返庙堂?”许二郎沉吟道。 “让他挂一个执掌的打更人的虚名,是陛下和诸公能接受的极限。他要是想重返庙堂,那么你,就准备好坐一辈子的冷板凳吧。” 王首辅抿了一口茶,徐徐道:“你们兄弟俩要协调好。” 若是许七安真正掌握打更人衙门,那么许新年就不可能接管王党,皇帝不会允许,诸公也不会允许。 许新年“嗯”了一声,没发表意见。 凭借儒家开窍境的过目不忘能力,他快速阅读完折子,对重灾区域有了详细了解。 许二郎起身作揖,他走到门边,忽然回头,道: “其实并不冲突,大哥是现在,我,是未来!” 餐桌上,婶婶给儿子舀了一碗鸡汤,埋怨道: “你倒是喝点啊,娘让厨房给你煲的鸡汤,都进了铃音和丽娜的肚子。好东西全给饭桶吃了,你不心疼呀?” 许铃音吨吨吨的喝鸡汤,开口问道。 “饭桶就是你!”婶婶扭头骂道。 “啊?我不是许铃音吗?”小豆丁大吃一惊。 “又快春祭了,过了一年什么长进都没有,书都是白读的吗?你这一年光长肉不长脑子的?” 那也得有书读进去啊.许二叔等人心里吐槽,习惯了,继续吃自己的饭。 “昨儿临安殿下送了不少首饰和布匹,老爷,你说她如此照拂我们家,是不是将来可能会嫁给宁宴。” 婶婶以前认为两位殿下照拂许家,是瞧上自己美若天仙的儿子。 后来经丈夫解释,才知道是看上了自己武艺超群的侄子。 “以宁宴现在的身份地位,娶公主还不是手到擒来。将来入了许府,她还得给你敬茶,你可劲儿的调教她吧。” 许二郎看一眼父亲的酒壶,也没喝多少........ “我虽然不怕宅子里的争斗吧,可对方毕竟是公主,娇贵着,哪能随意调教。” 婶婶在许府的宅斗本事,论第一没人敢论第二,一直都是无敌状态。 “娘,大哥性子洒脱不羁,并不适合娶公主,这驸马还是不当的好。那两位公主我都见过,和大哥不般配。” 丽娜抬起头来,嚼着米饭,含糊不清道: “我觉得许宁宴和公主们挺般配的。” 许玲月沉默一下,看向小豆丁,细声细气道: “娘,铃音这样挺好的,每天和丽娜练功,师徒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丽娜骄傲一笑,然后,发现许家主母看自己的目光里,多了戒备和敌意。 是了,是这个蠢姑娘带坏了我家铃音婶婶磨磨牙。 许新年放下筷子,捧着鸡汤喝了一口,说道: “近来,江湖武夫聚拢流民,落草为寇。以致各地匪患严重,部分地域的山匪,已经威胁到县城。 “王首辅问我有何良策,我正为此事烦恼呢。” 婶婶一脸信心十足的姿态:“让宁宴剿了他们呗。” “中原这么大,你想让宁宴累死?”许二叔没好气道:“再说,他,他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能否招安?”许玲月是个知书达理的,文化水平一直很可以。 “招安只能用于常时,匪患多是流民组成,招的了一部分,招不了全部。说到底,还是钱粮不够。可钱粮够的话,灾情早就得到控制了。” 先帝元景时的遗留问题,在这场寒灾里,尽数爆发了。 二叔是当个兵的,深知行情,看着婶婶说: “得,你也别让铃音识字念书了,让她从军入伍吧。说不定三五年后,封个万户侯回来见你,光宗耀祖,让你成为诰命夫人。” 婶婶气的差点要和丈夫拼命,觉得这一家子,就自己的育儿观念最正常。 许二叔见妻子不服气,就问小豆丁: “铃音啊,如果被人要欺负你,你怎么办?” 许铃音想了想:“那我和他们做朋友,他们就不会欺负我了。” 你这娃子,思想觉悟不行啊,打败仗的话,十有八九当叛徒.许二叔心说。 吃完饭,许二郎心事重重的回书房。 点上蜡烛,他靠着椅子,开始沉思。 作为读书人,但凡遇到难题,首先想到的是参考史书。 以史为鉴,从中学习先人的经验。 “史书中各朝各代对末期的乱象,采取的无非是剿灭和招安两种。更多的是采取剿灭态度,因为每一个王朝的末期,朝廷与百姓的矛盾已经到了必须用战争解决的地步。 “招安的前提是有钱有粮,并且出让一部分利益。朝廷可以用招安的办法解决一部分匪患,但不可能靠招安解决所有匪患。 “能做到这一步,就不可能有如今的乱象。” 许二郎凭借强大的记忆力,分析、回忆着史书内容,首先得出的结论是: 如今的大奉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与大部分王朝末期的腐朽不同。 “这个时候,云州的逆党若是发动叛乱,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何解决匪患?” 许新年越想越觉得无解,越想头越疼。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王首辅的身体越来越差,以致药石都不见效。 归根结底,是心力交瘁,是积劳成疾。 这时,他脑子里突然闪过铃音说的话。 “成为朋友,成为朋友........” 许新年睁开眼睛,眼球布满血丝,神态却极为亢奋,他铺开宣纸,研磨,提笔书写: “现今灾情严重,流寇四起,为祸一方,朝廷可用三策,一为招安,对于规模庞大的山匪,采取招安策略,并让归顺的山匪剿其他山匪 “二为派军剿灭,对于规模不大的乌合之众,坚决清剿,不留后患 “三,效仿江湖人士,派遣高手深入民间,聚拢流民,占山为王。” 这一点,是铃音是话激发了他的灵感。 让朝廷和流民成为“朋友”,当然,不可能聚拢所有流民,但至少能减轻朝廷现在的负担,大大减轻匪患对百姓的荼毒。 “需委派忠心正义之士担当此任,风评不好,名声不佳者勿用;需严密监控其家属,以为人质。” 写完之后,许二郎开始沉思,觉得还欠缺什么,但那股子劲泄了后,精神开始疲惫。有些力不从心。 他扭头看一眼水漏,才发现已经子时两刻,他竟在书桌边做了足足两个时辰。 许七安早起洗漱,然后在桌面摊开地图,商船此行的目的地是禹州。 到了禹州,他们就要更换其他交通工具。 “到了禹州后,就驾驭浮屠宝塔飞行吧。作为一座空中堡垒,浮屠宝塔的防御是没问题的,就是续航能力差了些。” 法宝的能量来源于主人,或自身积累。 失去主人驾驭的法宝,续航能力通常都不行。 就像太平刀,平日里自己有积累刀气,但只能做一时之用,用完,就得再次积累。 这和武夫气机耗尽无力再战是一个道理。 所以许七安平时不会主动祭出浮屠宝塔赶路,遇到危险时,才拿出来当庇护所,驾着它逃命。 他自然而然的摸出地书碎片,查看传书。 【一:有件事想请教诸位,事关各地匪患之事。】 【二:剿匪?这个我在行,组织军队,逐一攻破,连根拔除就成。多简单的事。】 看来朝廷也注意到这个隐患了,每一个朝代的末期,都是内忧外患的,有时候内忧远比外患要可怕.正为匪患头疼的许七安,回复了天宗圣女: 【三:妙真,显然是没这么简单的。虽然武力能解决一切,但武力也需要足够的银子做后盾。朝廷要是有这个能力剿灭所有匪患,流民就不会泛滥成灾。】 【二:那你该怎么办,你说呀。】 圣女带着情绪的传书出现在天地会成员的地书上。 【一:诸位,我有三条计策,容我说完。】 过了一阵,怀庆的传书逐一分段传来,总共三条计策,字数大概有两百多字。 【三:这是殿下的计策?妙啊。】 【一:这是许二郎的三条计策,今晨他入宫拜访我,向我求教,查漏补缺。】 二郎什么时候和怀庆走这么近了,他酸溜溜的想。 【二:此三计甚妙,不敢说一定能解决匪患,但能大大遏制流民成灾的趋势。】 李妙真出点子不行,眼光还是可以的。 其他人也安静下来,没有插嘴,楚元缜是状元郎,才华横溢,又有丰富的阅历,是天地会智商担当之一。 【四:聚拢流民,靠的是什么?一为武力,二为钱粮。此两者缺一不可,武力不够,无法成势。钱粮不够,则没人愿意附庸跟随。 【那么钱粮怎么来呢?不过“打家劫舍”四个字。朝廷派遣高手聚拢流民,自然不可能给钱给粮吧,有这份财力,直接赈灾不是更妥当么。 看到此消息的都能领现金。方法:关注微信公众号[]。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就只能打家劫舍了,这只会加剧灾情,让局面更加糟糕。】 许二郎来找她,就是因为这个问题。 她没能给出答案,于是才想请教天地会成员,除了丽娜之外,大家都是聪明人。 楚元缜也确实没让她失望,立刻看出第三策的破绽。 而第三策,是解决匪患的重中之重。 短时间内,楚元缜还真想不出对策。 李妙真根据自己的经验,给出对策。 【七:愚蠢的李妙真,对流民来说,抢夺百姓的钱粮,远比长途跋涉去对付一个同为流民组织的武装势力要轻松简单。 【没人是傻子,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若是强迫手底下的流民们这么做,不出两次,众叛亲离。】 虽然在现实里他已经死去,但在“网络”上,他依旧能重拳出击。 李妙真大怒:【二:那你说,你有什么法子。】 【一:其实李妙真的想法有可行之处,可以让朝廷的人,以抢夺钱粮为由,围剿另一股山匪势力。但这种事不可常做,无法以此为生。 【朝廷扶持的势力如何起家?如何维持生计?还是只能抢夺百姓,但这样,又会像楚兄说的那般,让局面更加糟糕。许宁宴,你有什么想法?】 许七安迟迟没有说话,逼怀庆主动“@他”。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都把鸡精的收益捐出去赈灾了,打架破案我在行,治国的事就别找我了啊..许七安一边心里吐槽,一边积极开动脑筋。 比如以工代赈,但这条计策不适合用在此时的大奉。 小范围的使用还可以,除非大奉朝廷要把路修到农村........ 等等,好像还真有一个办法........许七安心里一动,想到一个大胆的点子。 但他没有说话,脸色有些纠结、犹豫。 【三:抢劫是唯一的出路,但抢劫的对象不是平头百姓。是地主,是乡绅,是为富不仁的商贾,是士大夫阶层。】 他疯了?!众人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就连劫富济贫的李妙真,也觉得许七安破罐子破摔,出的是馊主意。 【四:没有了乡绅的维持,这只会让乱象加剧。】 在这个时代,皇权不下乡,乡绅望族充当着维持底层稳定的重要角色。 【三:不,楚兄你错了。群体的利益,胜过一个人的利益。大部分人的利益,胜过小部分的利益。只要你能满足绝大部分人的利益,那么你就能得到拥戴,你就永远不会败。 【大奉如今面临的窘境,是流民引起的,只要能喂饱百姓的肚子,乱象只会缓和,不会加剧。另外,对于乡绅地主来说,朝廷的存亡与他们无关,大灾之年,他们会愈发的榨取贫苦百姓的价值,手握土地的他们,是朝廷的敌人,也是百姓的敌人。 【关键是,这一切都是流民匪寇做的,与朝廷何干?并不会激化朝廷和士大夫阶层的矛盾。反而会让那些手里握着庞大资源的阶层也参与进剿匪。 【又或者是捐款、组织民兵来抵抗。不管是哪一种,他们肯出银子、粮食,这就能缓和当下缺粮的窘境。总有人因此受益,因此挣到银子,挣到粮食。】 天地会内部沉默了,许久没人说话。 【可你不要忘了,朝廷中大部分人,都是你口中士大夫阶层,那些告老还乡的官员,就是乡绅阶层。】 【三:所以这件事,得列为机密,即使是朝堂诸公也不能知道。派遣出去的高手,必须是平民出身,且对皇室忠心耿耿。 【或者,像李妙真这样的侠义之士。另外,这些委派出去的高手,品性必须得到保证。不能滥杀无辜,最好能做到只抢不杀。】 只能尽量.......他心里补充了一句。 许七安知道,当他这个计策被采用时,哪怕注意再注意,谨慎再谨慎,也依旧会有无辜者遭受波及。 但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一旦把大局观上升到整个国家,整个社会时,处理问题,就不能以简单的善恶来评判。 如今灾情汹涌,流民成灾,每天都在死人。 掌权者,要做的是尽快让社会秩序得到稳定,而不是考虑到可能会有无辜者牺牲,就畏首畏尾。 地书聊天群再次陷入沉默,尽管隔着千山万水,许七安却仿佛听见了他们粗重的呼吸声。 作为传统读书人的楚元缜,有些无法接受。 众人则没有说话,隔了好一会,楚元缜再次传书:【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尽管它存在巨大隐患。】 李妙真突然传书:【如果非要这样的话,我希望抢劫乡绅的那个人是我。】 因为这样,才能尽量做到不滥杀。 【四:我会尝试聚拢一批流民,不过想掠夺乡绅可不容易,他们通常住在城里。】 【一:诸位有地书碎片,能御剑飞行,这些不是问题。】 怀庆的心比他们更狠,她已经认同并接纳许七安的建议。 【六:阿弥陀佛,贫僧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二:你?李灵素,这不符合你的作风啊。你不应该是天大地大,老子睡女人最大吗?】 李灵素愤怒传书:【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糟糕?李妙真,我们好歹是同门师兄妹,你能盼我点好?】 【这就是太上忘情啊,不为情所困,不为情所扰。于大局有益,于苍生有益,便不会被一时的怜悯和同情左右,完美驾驭情感。师父想让我们做到的,不就是这个境界吗。】 当日,永兴帝收到翰林院庶吉士许新年递进宫的密折。 所谓密折,便是无需通过内阁,直接递交给皇帝的折子。 永兴帝坐在大案后,望着桌上摊开的密折,久久不语。 委派心腹高手,聚拢流民,专打劫乡绅商贾,侵占他们的资源来稳住流民 永兴帝脑袋里“嗡嗡”的,只觉自己过去近三十年里培养的认识被这封密折推翻,涌起了荒诞的、不真实的感觉。 他看完折子,第一念头是:胡闹! 在永兴帝的认识里,乡绅、士大夫阶层,以及名门望族,是朝廷重要的组成部分,是维持王朝统治的一部分。 如果与这些阶层为敌,那么朝廷的政令根本难以实行,历史上,因为得罪这些阶层而被推翻的王朝、皇帝,不胜枚举。 永兴帝也是读史的,他对政治的领悟,可以归结为两句话: 不断的妥协;拉拢一批人打压一批人! 所谓拉拢一批人,打压一批人,放在朝堂上,就是或者更多党派的支持。 放在统治国家上,拉拢的就是门阀、乡绅、贵族、士大夫等,打压的是天底下千千万的平民百姓。 可是,许二郎密折里的一句话,深深震撼到了永兴帝。 “手握土地者,盛世为盟友,乱世为弃子。。” 围绕这句话,许二郎给出长篇大论的阐述,相比起不计其数的灾民,这些掌控王朝土地资源和财富的阶层,只是极小的一部分人。 乱世之时,牺牲掉这小部分人,能得到广大民众的拥戴,皇权就能屹立不倒。 等到旧的阶层毁灭,自会有新的人进入这个阶层,取代他们。 永兴帝觉得,这同样是在拉拢一批人,打压一批人。 最关键的一点,此事非朝廷所为,是流民匪寇作恶,与皇室与朝廷毫无干系。 他反复阅读密折,时而振奋,时而忧虑,时而咬牙,时而摇头,犹豫纠结了很久很久。 呼.......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里已有决定。 永兴帝把密折丢进了火盆,火焰窜起,舔舐纸张,将这封传出去必定引来朝野震荡的折子焚烧。 此事要是泄露出去,他的皇位绝对保不住。 他不是父皇,根基深厚,能稳稳压制朝堂诸公。他只是上位不到两个月的新君。 不,即使是父皇这样积威深重的皇帝,也不敢这么做。 委派心腹去做这件事,这其实就相当于将把柄送出去了。 一个随时能让自己万劫不复的把柄。 别说心腹,就算是生母,胞妹,永兴帝也不敢把这样的把柄交给她们。 已经抵达禹州,开始驾驭浮屠宝塔前往南疆的许七安,忽然一阵心悸,转头对苗有方说: 他正坐在小桌边,与慕南栀对弈,黑白子杀的难解难分,局势千变万化,暂时谁都没能奈何谁。 塔灵老和尚都惊呆了,没想到此二人棋艺如此超凡绝伦。 苗有方停下练拳,一边用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擦脸,一边为难道: “南栀会教你的,下棋没什么难的,要相信自己的智慧。” 苗有方屁颠颠的过去,坐在许七安的位置上,看一眼密密麻麻的棋盘,陡然一惊。 棋子几乎覆盖了棋盘,下到这等程度,竟还未分出胜负。 “很简单,把五颗棋子练成一线就算赢。”慕南栀道。 “这就是围棋。”慕南栀一本正经的说。 另一边,许七安走到窗边,取出地书碎片,看见怀庆的传书: 【一:永兴帝没有采纳许二郎的计策,今日派人传话给他:爱卿计策甚妙,然朕认为不必如此,就此作罢,不必再提!】 永兴帝魄力不够啊许七安失望摇头。 【二:什么?我们费了这么大的精力,为他想了妙计,他竟不用?呸,永兴帝跟他老子一个德行,都是废柴皇帝。】 【四:其实他的选择无可厚非,不是人人都有魄力的,易位而处,就能明白他的难处。作为一位新君,他肯定是求稳为主。 【采纳二郎的计策,有太多不确定性,有太大的风险,又未必能彻底解决流民成灾问题。可一旦暴露,他会遭受整个士大夫阶层的反噬。】 【七:他不采纳,不妨碍我们自己行动。只是这样效果大打折扣,毕竟天地会人手有限。】 咦,小老弟你很活跃嘛,忘记自己前段时间怎么社死的了?许七安嘴角挑起。 【二:许七安,还有没有其他治理流民的计策?】 李妙真其实想问怀庆的,但她和怀庆不熟,只能让许七安充当工具人。 之前的计策是激化阶级矛盾,牺牲一部分阶级,保全大局和皇权。要说还有其他计策,那只有转移矛盾了,对外战争是最好的办法,但是........ 用对外战争来转移矛盾的方式,只适用于社会矛盾还没有彻底激化。 就大奉现在的情况,再去挑衅别人,展开国战,这是嫌亡国的不够快? 这一招有用的话,崇祯就笑开花了........他心里吐了个槽。 【三:其实也有,朝廷可以征兵,用流民当炮灰对付云州的逆党。当然,云州肯定也会用这一招。】 届时,生灵涂炭四个字,可以完美概括惨状。 【三: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吧,除了妙真、楚兄和李灵素,我这里还可以出一个人,聚拢流民,占山为王。】 传书的同时,许七安扭头看向坐在棋盘前的苗有方。 【三:嗯,他现在的水平还差点,但至多一个月就能进入化劲。对了,我发现了一个快速晋升化劲的诀窍。那就是炼神境之后,坚持不懈的锤炼元神,开发大脑。】 怀庆立刻传书,她似乎对诀窍很上心。 至于其他人,也就楚元缜稍稍感兴趣一点,天宗的卧龙雏凤是道门修士,恒远大师早已四品。 丽娜照常潜水,因为天地会成员商量的事情,她总是看不懂,还容易头疼。 【三:锤炼元神能开发大脑,再通过锤炼体魄,能提升对身体的掌控能力,从而更容易达到四品。这个秘诀我已经在苗有方身上实验过了。】 【三:因为身体是受元神控制,元神越强,对身体的掌控力越强。】 他把大脑换成元神,以便于天地会成员理解。 其实元神和大脑是不同的,大脑是元神的载体,随着元神壮大,大脑会进一步开发,元神强大之人,对身体的掌控力普遍都很强。 【二:原来如此,这让我想起了修出元婴后,身轻如燕,感觉体术也随之增强。原来本质上是我对肉身的掌控力增强了。】 李妙真恍然大悟,很多时候,随着品级提升,身体各方面能力会有增长,大家习以为常,很少去刨根问底的深究其中缘由。 【一:许宁宴,你真是个天才。】 许七安收好地书碎片,返回棋盘边,苗有方脸色兴奋,落子如飞。 他和慕南栀黑白对弈,杀的难解难分,塔灵老和尚惊呆了,想不到两人的棋艺竟如此超凡脱俗。 “原来这就是围棋啊,呵,根本不难嘛,我以为棋盘对弈是读书人才能做的事,是需要高深学问才能玩的游戏。” 苗有方一脸窥见了世界本质的模样: 许七安闻言,看一眼心眼蔫坏的王妃。 我这徒弟本来就不聪明,你还使劲的忽悠他他心里埋怨一句。 怀庆手里握着一卷书,站在窗边,望着院内的风景。 “坚持不懈的锤炼元神,可更快晋升化劲........” 确实,武者除了练气境大圆满时,日复一日的观想之外,一旦顺利晋升炼神境,便会减缓观想力度。 将大部分时间用在练气和泡药浴上,为晋升铜皮铁骨做铺垫。 等到了铜皮铁骨境,则开始锤炼肉身,领悟化劲。 每一个品级都有不同的侧重点,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包括怀庆自己,晋升铜皮铁骨境后,她隔三差五才观想一次,疏忽了元神的锤炼。 那天在御书房外的偏厅里,能和滚烫的茶水,就是因为最好的证明。 那次也是怀庆最大的疏忽,无意中暴露自身修为。 怀庆返回书桌边,撕下一张纸条,在上面写了一连串的名字。 她吹干墨迹,折叠好纸条,起身离开书房。 “准备马车,本宫要回府一趟。” 她吩咐完丫鬟,走至外院,招来侍卫长,道: 都指挥使衙门的大牢内,空气潮湿,夹杂着淡淡的腐臭。 谢芦抬头看着墙壁气孔里射进来的阳光,怔怔发呆。 作为新任的云州布政使,堂堂正三品大员,朝廷对他的处境不闻不问。 半年的时间里,他从一位意气风发的读书人,变成了蓬头垢面的囚犯。 地牢潮湿寒冷,手脚长满冻疮,因为长期没有洗澡,浑身恶臭,皮肤轻微溃烂。 谢芦原本是漳州知府,管辖着大奉粮仓,颇有功绩,在民间和官场收获不菲的口碑。 上任云州布政使宋长辅伏诛后,他走马上任,赴云州接替布政使位置。 谢芦料定云州是个烂摊子,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谁想,上任后竟顺风顺水,既没遇到结党刁难的下属,也没遭受都指挥使杨川南的打压。 意外之余,对杨川南这位忠心耿耿的都指挥使,好感大增。 如此过三个月,有一天,杨川南忽然设宴相邀,席上,这位都指挥使痛斥朝廷腐败,污吏与贪官横行,百姓民不聊生。 并向他讲述了五百年前皇室遗脉的存在,诚挚的邀请他加入潜龙城,推翻腐朽的皇室,拨乱反正,迎回大奉正统。 谢芦假装同意,回府后,立刻写密信上告朝廷。 但他的一举一动早已被监视,密信还没送出去,人便被关进了大牢。 昏暗的走道里响起甲胄铿锵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停在栅栏外。 杨川南右手按刀,挺直腰背,立于栅栏外,声音醇厚: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难熬啊,我原以为谢大人会死在大牢里,没想到你竟撑过来了。” 谢芦脑袋动了动,目光透过蓬乱的头发,看着栅栏外的杨川南,声音嘶哑: “你来做什么,劝我归顺逆党?” 杨川南颔首:“这是你唯一的出路,别指望朝廷来救你,堂堂布政使被囚牢中半载,无人问津。谢大人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云州已经脱离了朝廷掌控,没猜错的话,在我上任之间,云州官场就已经在你掌控之中。” “不是在我掌控之中,而是在城主掌控之中。我自成为云州布政使以来,便一直暗中培养党羽,扶植亲信,直到一年前,以宋长辅为首的巫神教势力被拔除,我才彻底掌控云州官场。。 “如今整个云州,尽在我们掌控之中,包括你的性命。” 云州的乡绅、本地望族,以及士大夫阶层,都已归顺潜龙城。 他们有的是自愿归顺,没有选择,有的本身就是潜龙城暗中扶持。 整个云州,纵横万里,能在短时间内迅速脱离大奉朝廷掌控,这里头彰显的,是潜龙城几百年经营的底蕴。 “谢大人是两榜进士,素有官声,潜龙城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谢大人,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儿事。” 杨川南苦口婆心的劝道:“潜龙城才是你大展拳脚的归宿。” “可惜这七尺身躯,空读一肚子圣贤书,只能提笔,不能杀人。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不愿承认,但眼下,的确如此。”谢芦惋惜道。 “十年寒窗不容易啊,谢大人能以寒门之身,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真的忍心大半生的心血,一朝散尽?” “不忍心,”谢芦靠着冰冷的墙,又一次抬头望向气孔里照射进来的阳光,嘶哑的声音,喃喃道: “但更怕千百年后,遭后人唾弃。姓杨的,你可知我最敬佩的人是谁?” “是楚州布政使郑兴怀,他让天底下的读书人明白什么叫“舍生取义”。” 谢芦冷笑一声:“罢了,与你这种人有何可说。” “既然如此,便不多费口舌了,谢大人是求仁得仁。” 牢门被踹开,杨川南迈步向前,手里铁剑往前一递,剑尖刺入谢芦胸口,将他钉在身后的墙壁上。 谢芦双手握住剑刃,痛苦的挣扎了几下。 他的手沾染了温热的鲜血,生命随着血液快速流失。 “忘了给谢大人留写遗书的时间,死之前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尽管开口吧,不然就永远都没机会了。” 谢芦没什么想说的,只是想起了年轻时,挑灯苦读的岁月。 那会儿山海关战役还没有打响,先帝也还没有修道,大奉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可是,自山海关战役后,一切都变了,大奉国力日渐衰弱,每年都有灾情,且逐年加剧。 谢芦是经历过太平盛世的人,他亲眼看这这个国家,一步步走向衰弱,变的垂垂老矣。 他和很多读书人一样,呕心沥血,希冀能挽救这个国家,让它重返巅峰。 “会有人替我报仇的,尔等乱臣贼子,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死死盯着杨川南,肆意嘲笑起来。 杨川南返回府邸,大踏步往书房而去,推开门,见到翻看折子的姬玄。 “少主!登基大典就要开始了,您怎么还在这里?” “聚拢的流民不到万人,数量远远没有达到预期啊。”姬玄放下折子,问道: 杨川南苦笑道:“杨恭封锁了青州边界,流民过不来,除非翻山越岭,或绕到相邻的州,才有可能抵达咱们云州。这个杨恭,不好对付的。” 杨川南又催促道:“在过半个时辰,就是陛下的登基大典,您作为太子,不能缺席。” 姬玄却摇头:“登基大典我不会出场,自有去处。” 潜龙城是作为蛰伏时期的“藏身点”,如今父亲要登基称帝,自然要公之于众,登基大典在云州城中心区域——白帝庙举行。 姬玄问道:“那个谢芦,可愿归顺?” 杨川南摇头:“卑职已经把他杀了。” 姬玄一副闲聊的语气,淡淡道:“读书人最怕晚节不保,倒也是一种成全。” 今日,云州城众官齐聚白帝庙,其中包括潜龙城的官员,黑压压的人影于广场林立,文官在左,五官在右。井然有序的排列。 鼓乐合奏中,穿着明黄龙袍,头戴平天冠的中年男人缓步踏出白帝庙。 通常来说,储君登基乃国之大事,仪式繁复,尤其是新老帝王交替,往往伴随丧事,因此只鸣鞭,不奏乐。 新君还得穿孝服,在先帝的灵前三跪九叩,在祖庙进行祭告仪式等等。 不过,这些并不适用于眼下的情况,故而省略。 这位黄袍天子率文武百官祭天之后,站在白帝庙前的高台上,俯瞰众官员,气态威严。 司天监的一位白衣术士,站在侧下方位置,面朝百官,展开手里的圣旨,朗声道: “自武宗叛乱以来,先祖隐于山野,忍辱负重,代代相承至今,朕一刻不敢忘祖训,势要励精图治,夺回江山 “而今大奉朝廷腐朽,新君无能,以致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朕身为姬氏子孙,皇室正统,痛心疾首之余,理当登高一呼,力挽狂澜........ “今于云州称帝,取国号为“光复”,望尔等忠心辅佐,共谋霸业。 “国家建储,礼从长嫡,天下之本在焉。朕之嫡子姬玄,文武兼备,天意所属,立为太子,正位东宫。” 白衣术士念完,收了圣旨,默默立于一旁。 文武百官纷纷下跪,高呼“陛下万岁”。 姬玄站在船舷边,听着底下呼声雷动,即使身在高空,也能清晰耳闻。 云州城的百姓聚集在白帝庙之外的大街小巷,前来观礼。 对于他们来说,谁当皇帝无关紧要,百姓所关心的永远是“吃穿”两字。父皇只是减免三年赋税,便轻而易举的笼络了云州的百姓。 “此时不晋升超凡,更待何时?” 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清光升腾,一身白衣的许平峰出现在御风舟内。 许平峰微微颔首,抬手,朝空中一抓。 那一道道散碎的龙气,发出无声的咆哮,不甘心的被他摄入掌心。 再屈指一弹,十几道龙气尽数冲入姬玄体内。 他眼里仿佛有金色龙影游走,射出灿灿金光。 许平峰接着又弹出两道无形无质的气运,汇入姬玄体内。 这是度难和度凡两位金刚的气运,他以二品练气师的手段,将这两股气运化为己用。 当然,个人气运与国运无法相提并论,仅仅靠着三管齐下,姬玄不可能吸血丹,晋升三品。 云州的太子,自然是气运加身的。 尽管这份气运远无法和身负半数大奉国运的许七安相比。 “我只能让龙气在你体内留一刻钟,速速晋升吧。”许平峰道。 纵使是二品术士的他,也难以揉捏龙气,只能施加影响,且时间有限。 姬玄从怀里摸出盒子,“啪”的打开,一缕纯净的血光映入他的瞳孔。 姬玄的手难以自控的微微颤抖,听见了胸腔里,砰砰狂跳的心声。 这枚血丹入腹,只会有两个结局,要么成为超凡境武夫,跻身九州大陆巅峰行列。要么身死道消,化作灰灰。 国师说过,即使有龙气、两位金刚的气运,以及身为太子的气运,成功炼化血丹的概率依旧不足五成。 赌命的时候到了姬玄握着血丹,闭上眼睛。 他脑海里闪过的,是忍辱负重的二十年,是私底下挥汗如雨修行的隐忍,是蕉叶道长临死前,对他抱着的期望。 血丹化作滚烫的热流,冲涌入胃袋。 姬玄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痛苦的抱着肚子,蜷缩在甲板上。 痛,撕心裂肺的痛........ 超越人类所能极限的痛苦将他淹没,仅仅一个瞬间,就让他意识丧失大半。 姬玄口中流出血水,眼眶、鼻子、耳朵也沁出鲜血。 皮肤大面积开裂,血肉从内到外被撕裂。 再这样下去,肉身崩溃将势不可挡。 “要死了吗,这就是死亡?我的肉身已经崩溃,五脏六受损,生机在迅速湮灭,国师为何还不救我........” 迷迷糊糊中,姬玄残留的意志还在思考,他想求救,却发不出声音。 血丹的力量太过霸道,凡人的肉身根本无法承受。 “难以想象,许七安是如何撑过来的是啊,他都能撑过来,我凭什么不行?” 这个念头浮现的刹那,姬玄的执念便再难平息。 他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嘶吼,仿佛是愤怒和不甘的咆哮。 他的眼睛里流出大量的血水,眼球已经溶化。 姬玄没有看到,一条条金色的龙影将他身体缠绕,也没看到,他崩溃的肉身出现愈合倾向。 血肉崩溃,愈合,崩溃,愈合循环往复。 不知过了多久,姬玄濒临崩溃的意识渐渐恢复,神智变的清明。 天蛊婆婆走出有天井的宅子,一步登上屋顶,眺望天空。 “紫薇帝星动,中原的正统之争开始了。老头子,你预言的一切都已成真。蛊神,离复苏不远了........” 天蛊婆婆叹息一声,沉默片刻,喃喃自语: “大乱将至,看门人会是谁呢?” 荒芜的山脊上,萨伦阿古抱着一只羊羔,目光眺望西南方。 靖山城周边的山脉,因为当初那一战,被他抽干了灵气,化作一片废土。 尽管靖山城已经重建,但此地却不再适合住人。 “魏渊,你为中原续的这口气,快要到头了。” 萨伦阿古抽出腰间挂着的,一根新的赶羊鞭,轻轻敲击脚边。 “两件事,把玄鸣金石给许七安送去;到大奉聚拢流民,带回来,填补靖康炎三国的人口。” 永兴一年,十一月底,姬氏后裔于云州称帝,国号“复兴”,云州正式脱离大奉。 许七安收到怀庆的传书,了解此事时,已经在南疆与大奉的边境。
2024-12-14 11:00:51文官们立刻扭头,带着审视和敌意的目光,看向曹国公。 在这场“为三十八条冤魂”伸冤的争斗中,激进派文官群体结构复杂,有人为心中正义,有人为不辜负圣贤书。有人则是为了名利,也有人是随大势。 反对派的成员结构同样复杂,首先是皇室宗亲,这里面肯定有良善之辈,但有时候身份决定了立场。 淮王一旦被定罪,对整个皇室名声是难以想象的巨大打击。用市井之言形容,以后都抬不起头做人了。 普通人还要脸面呢,何况是皇族? 其次是勋贵集团,勋贵是天然亲近皇室的,只要理解了爵位的性质,就能明白勋贵和皇室是一个阵营。 文官就像韭菜,一波又一波的换着,总有新生的力量涌入朝堂。风光时独掌朝纲,落魄时,子嗣与平民无异。 唯有世袭罔替的勋贵,是天生的贵族,与平民处在不同的阶层。而世袭罔替,绵延子嗣的权力,是皇室赐予。 因此,即使勋贵里有人不认同淮王,不认同元景帝,他们多半也会保持沉默。 最后,是一群想上位的文官,或处境不太妙的文官,暗中与元景帝达成利益交换,为他说话,成为他的武器。 皇室宗亲、勋贵集团、部分文官,三者组成反对派。 此时曹国公出列,代表着勋贵集团,代表他们的意志。 “陛下,这些年来,朝廷内忧外患,夏季大旱不断,雨季洪水连连,民生艰难,各地赋税年年拖欠,尽管陛下不停的减免赋税,与民休息,但百姓依旧怨声载道。” 曹国公痛心疾首,沉声道:“值此时期,若是再传出镇北王屠城惨案,天下百姓将如何看待朝廷?乡绅胥吏,又该如何看待朝廷? “会不会认为朝廷已经朽烂,于是更加变本加厉的搜刮民脂民膏,更加肆无忌惮?” 元景帝勃然大怒,指着曹国公的鼻子怒骂:“你在讽刺朕是昏君吗,你在讽刺满堂诸公尽是昏聩之人?” “可眼下,诸公们做的,不就是这等昏聩之事吗。口中嚷嚷着为百姓伸冤,要给淮王定罪,可曾有人考虑过大局?考虑过朝廷的形象?诸公在朝为官,难道不知道,朝廷的颜面,便是尔等的颜面?” 朝堂诸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郑布政使心里一凛,又惊又怒,他得承受曹国公这番话不是强词夺理,非但不是,反而很有道理。 皇室的颜面,并不足以让诸公改变立场。 在百官心里,朝廷的威严高于一切,因为朝廷的威严便是他们的威严,两者是一体的,是密不可分的。 就算是郑兴怀自己,刚才也不由的想到,朝廷该如何挽回颜面,挽回百姓心中的形象。 元景帝痛心疾首,长叹一声:“可,可淮王他确实是错了。” 曹国公高声道:“陛下,淮王已经死了啊!” 议论声一下子大了起来,有的依旧是小声谈论,但有人却开始激烈争辩。 老太监握住鞭子,刚要下意识的抽打地砖,呵斥群臣。 但被元景帝冷冰冰的斜了一眼,老太监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当即保持沉默,任由争论发酵,延续。 是啊,淮王已经死了,最大的“勋贵”完了,再没有能骑在他们头顶的武将了既然这样,还值得为了一个死人,糟践朝廷的威严吗? 元景帝怒道:“死了,便能将事情抹去吗?” 魏渊眯了眯眼,冰冷如刀的眼神扫过曹国公。 王贞文深吸一口气,无声的冷笑。 两人似乎知道曹国公接下来想说什么。 曹国公一本正经,脸色严肃:“陛下难道忘了吗,楚州城究竟毁于何人之手?是蛮族啊。是蛮族让楚州城化作废墟。 “这件事,是不是可以换一个角度来看?妖蛮两族联军攻陷城池,镇北王拼死抵抗,为大奉守国门。最后,城破人亡,壮烈牺牲。” 说到这里,曹国公声音陡然高亢:“但是,镇北王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他以一己之力,独斗妖蛮两族领袖,并斩杀吉利知古,重创烛九。 “让两个雄踞北方的强者一死一伤,此战之后,北境将迎来十几年,乃至数十年的和平。镇北王,死得其所,是大奉的英雄。” 讲到最后一句时,曹国公那叫一个感慨激昂,热血沸腾,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曹国公给了诸公两个选择,一,固守己见,把已经殒落的淮王定罪。但皇室颜面大损,百姓对朝廷出现信任危机。 二,来一招偷天换日,将此事更改成妖蛮两族毁了楚州城,镇北王守城而亡,壮烈牺牲。 诸公们要做的,只是为一个死去的亲王正名。这样不但能挽回朝廷颜面,还能更进一步,树立朝廷的威信和强大。 这时,一个惨笑声响起,响在大殿之上。 郑兴怀环顾沉吟不语的诸公,扫过元景帝和曹国公的脸,这个读书人既悲恸又愤怒。 “陛下,曹国公,你们是不是忘了,目睹这一切的不是只有本官。还有使团众人,还有楚州两万将士。以及京城万千知晓此事的百姓,以及国子监的年轻学子。”郑兴怀忽地冷笑一声: “你们堵得住这些悠悠众口吗?” 元景帝居高临下的俯瞰他,眼眸深处是深深的嘲弄,淡淡道:“退朝,明日再议!” 后花园的凉亭里,石桌边,怀庆正与许七安对弈。 “前日,听闻临安去找父皇质问真相,被挡在御书房外,她性格执拗,赖着不走,罚了两个月的例钱。我原以为她还要再去,结果第二天,太子便遇刺了。” 怀庆白皙修长的玉指捻着白色棋子,表情清冷的闲谈着。 “太子应该没死吧。”许七安盯着棋盘,半天没有落子,随口问了一句。 “受了点轻伤罢了。”怀庆淡淡道。 两人对弈片刻,她似乎觉得与许银锣下棋实在没趣,又找了一个话题:“今日朝堂之事,可有耳闻?” 许七安脸色阴沉的点头:“诸公们吃瘪了,但陛下也没讨到好处。估计会是一场长久的拉锯战。” 怀庆抬起清丽脱俗的俏脸,黑亮如秋后清潭的眸子,盯着他,竟嘲笑了一下,道:“你确实不适合朝堂。” 我说错什么了吗,你要这样打击我许七安皱眉。 “这棋下的也无趣,本宫没什么兴致了,不如与你复盘一下今日朝堂之事。”怀庆公主把棋子轻轻抛入竹篾棋盒。 “今日朝堂上商议如何处理楚州案,诸公要求父皇坐实淮王罪名,将他贬为庶民,头颅悬城三日父皇悲恸难耐,情绪失控,掀了大案,痛斥群臣。” 怀庆笑了笑:“好一招苦肉计,先是闭宫数日,避其锋芒,让愤怒中的文武百官一拳打在棉花上。 “待他们冷静下来,情绪稳定后,也就失去了那股子不可抵挡的锐气。朝会开场,又来那么一下,非但瓦解了诸公们最后的余勇,甚至反客为主,让诸公产生忌惮,变的谨慎” 这就好比两个人打架,其中一个人突然狂性大发,抓起板砖打自己的头,另一个人肯定会本能的忌惮,谨慎,以及他是疯子。套路不高明,但很管用许七安得承受,元景帝是有几把刷子的。 “接着,礼部都给事中姚临跳出来弹劾王首辅,王首辅只有乞骸骨。这是父皇的一石二鸟之计,先把王首辅打趴下,这次朝会他便少了一个大敌。而且能震慑百官,杀鸡儆猴。” “好在魏公及时出手,不是要治王首辅吗?那就别留余地。可这就和父皇的初衷相悖了,他并不是真的想罢了王首辅,这样会让魏公一家独大。呵,对魏公来说,如此借机除掉王首辅,也是一桩妙事。” 许七安咽了咽口水,不自觉的端正坐姿。 “杀鸡儆猴的计策失败,父皇立刻让左都御史袁雄出手,把皇室颜面抬出来你要知道,从古至今,皇室的尊严仅次于朝廷尊严,对诸公们,有着天然的压迫力。”怀庆公主沉声道。 身为臣子,一心想要让皇室颜面扫地,这无疑会让诸公产生心理压力许七安缓缓点头。 人与人的斗争,无外乎武力斗争和心理博弈。 就如他穿越前经常听到的一个词:pua “这是为历王后续的出场做铺垫,袁雄终究不是皇室中人,而父皇不适合做这个谩骂者。德高望重的历王是最佳角色。虽说这一招,被魏公破解。” 怀庆一边收拾棋子,一边说道:“但历王这一闹,效果多少还是有点的。而这些,都是为后续曹国公的出场做铺垫。 “用朝廷和皇室颜面,动之以情。用杀蛮族、妖族的结局晓之以理。楚州城虽然没了,但这一切都是妖蛮两族做的。 “百姓早已习惯了妖蛮两族的凶残,很容易就能接受这个结局。而妖蛮两族并没有讨到好处,因为镇北王杀了蛮族青颜部的首领,重创北方妖族首领烛九。 “试问,百姓听了这个消息,并愿意接受的话,事情会变得怎样?” 许七安涩声道:“楚州城破,就不是那么无法接受的事。因为一切的罪,都归结于妖蛮两族,归结于战争。 “镇北王也从屠城凶手,变成了为大奉守国门的英雄。而且,他还杀了蛮族的三品强者,立下泼天功劳。” 怀庆公主颔首,嗓音清丽,问的话题却特别诛心:“如果你是诸公,你会作何选择?” 镇北王索性不过是个死人,他若活着,诸公必定想尽一切办法扳倒他。 可他现在死了啊,一个死人有什么威胁?如此,诸公们的核心动力,就少了一半。 如果真能像曹国公说的,能逆转楚州屠城案的真相,把这件事从丑闻,变成值得歌功颂德的大捷。 怀庆道:“父皇接下来的办法,许诺利益,朝堂之上,利益才是永恒的。父皇想改变结局,除了以上的计策,他还得做出足够的让步。诸公们就会想,如果真能把丑闻变成好事,且又有利益可得,那他们还会如此坚持吗?” “而一旦大部分的人想法改变,魏公和王首辅,就成了那个面对滚滚大势的人。可他们关不了宫门,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大势。”怀庆清冷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 许七安一时间分不清她是在嘲讽元景帝、诸公,还是魏渊和王首辅。 或者都有,或者,她也在嘲讽自己。 “不对,这件事闹的这么大,不是朝廷发一个公告便能解决,京城内的流言如火如荼,想逆转流言,必须有足够的理由。他能堵住朝堂众臣的口,却堵不住天下人的口。”许七安摇着头。 “父皇他,还有后手的”怀庆叹息一声:“虽然我并不知道,但我从来没有小觑过他。” 两人没有再说话,沉默了半晌,怀庆低声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别做傻事。” 她不认为我能在这件事上发挥什么作用,也是,我一个小小的子爵,小小的银锣,连金銮殿都进不去,我怎么跟一国之君斗? 玩争斗我还嫩的很,怀庆也觉得我不行许七安咧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可是,我才是杀了吉利知古的英雄啊。 午膳后,魏渊小憩片刻,然后被进来的吏员唤醒。 “魏公,陛下遣人传唤,召您入宫。”吏员低头躬身。 魏渊默然几秒,温和的声音说道:“备车。”
2024-12-14 02:00:51静默几秒,他说道:“可这事,又与桑泊案何干?”
2024-12-13 23:51:51
“今天京城有什么事吗?”许七安随口问道。
2024-12-14 00:24:51